好奇特的感覺。
以前在戰場上被炸得幾乎隻剩下一個腦袋,也沒有這麼冷過。
現在居然因為一句話,就覺得難以忍受?
語言,真是一把快刀。
兵不血刃。
卻是言兆這麼多年以來,受過的最嚴重的傷。
他緩緩笑起來,已經徹底看不見過去的影子。
過去的自己是怎樣,過去的詹利斯是怎樣,已經不重要。
現在的他,不過是需要依附于艾福倫家族的一條狗而已。
和其他争相獻媚的人,并沒有什麼區别。
突然,一個荒謬的念頭,浮現在言兆腦海。
如果……他是說如果……如果當時處于爆炸範圍内的人是自己和詹利斯,那麼他會救自己嗎?
會像是星薛一樣,義無反顧、不顧自身安危地,朝自己伸出手嗎?
言兆瞳孔猛得緊縮。
這個猜想令他心髒刺痛,好像自己過去所堅信的東西,在這一刻崩塌。
蕩然無存。
原來……是這種感覺啊。
在沒人知道的角落,就這麼,放下一段記憶。
言兆忍住心痛,他視線猶豫,擡起頭,認真看向眼前虛影。
“我會。”
“你有對付星薛的辦法?”殷終于對于言兆感到好奇。
他主動接話,忽略剛剛的不愉快。
言兆心底依舊刺痛,現在卻能夠像是個沒事人,淡定點頭。
“有。”
“什麼辦法?”殷立即問。
言兆側頭,看向身邊的麥加,說話不再掩藏鋒芒:“我不覺得,現在是個合适時機。”
此前,言兆的視線隻是稍微有些許無語,麥加就已經難以接受。
現在,被言兆幾乎露、骨的、滿含鄙視的眼睛盯着,他卻沒有大發雷霆,反倒是懵了大概0.5秒的時間,這才反應過來,冷笑不停:“吹牛,我也會,我還會說今天攻克星網的人是我呢……反正說話又不需要負責人,怎麼吹還不是看我心情?”
言兆緩緩收回視線。
他沒有再和麥加交鋒。
他望着殷,冷靜道:“我簽了軍令狀的。”
他說:“我沒有吹牛。”
殷立即點頭,“我肯定相信你的,這麼多年來,你的能力究竟如何,我們全部看在眼裡。”
說完這話後,還不忘“訓斥”麥加:“這怎麼也是大哥的朋友,論輩分你也得叫一聲言哥,怎麼對待長輩沒大沒小的?”
麥加雙手抱臂,不耐煩地“哼”了一聲。
顯然是連殷的話,也不放在心上。
言兆卻已經不在意。
他隻是冷靜詢問:“隻是要做成這件事情,我還需要提點條件。”
“我就說嘛,肯定是自己能力不夠,開始尋求場外援助了。”麥加找準機會,就開始逼逼賴賴。
言兆卻不理會,殷小聲訓斥麥加兩句後,這才問:“你要什麼?”
“能要什麼?大概是幾萬噸核彈吧?把知情人全部炸死,不就沒有人讨論這件事情了嗎?”麥加嘴巴一刻也不停。
另外兩人,已經接受良好的,拿他當背景音。
将他忽視了個徹底。
言兆說:“我确實要一個人。”
“誰?”
言兆這次沒有用眼神暗示,直接擡起手,右手攤平,直直地指着麥加,“有他在,我還不能說。”
氣得麥加臉變得通紅,“你這是什麼意思?”
再次遭到無視。
殷沒有安慰他,而是點頭:“可以,需要什麼你發函、打申請,隻要在情況允許範圍内,我都會盡量幫你。”
“那人,應該不是什麼朱文之流吧?”殷說完後,有些不放心,又急忙問。
“不是。”言兆道:“那人在你的可調配範圍以内。”
“隻是需要向主星最高研究所申請而已。”他說。
“那沒事,不難。”殷道:“我待會兒打個招呼就行。”
“嗯。”
言兆點點頭,便沉默下去。
“隻要一個人嗎?”殷見狀,有點好奇:“其他的物資援助不需要嗎?”
“不用。”言兆說。
“那要是不需要的話——”殷見言兆沒有其他需求,也不知道是确實繁忙,還是怎麼回事,擡起手表,那離開的意圖,已經寫在臉上,“我待會兒還有會要開,你要什麼人,你給我發函,我到時候看見了再幫你要人,現在的話就——”
“等等。”言兆突然開口,打斷了殷的辭别語。
叫殷的話卡在喉嚨裡。
面色,也不如何。
言兆卻像是沒有看見那般,自顧自道:“對了,我還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殷面上笑容,已經消散幾分。
“什麼事情?”語氣也變得冷淡。
言兆毫不在意。
他聲音低沉。
“我想要和詹利斯……艾福倫将軍,通訊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