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将晚緩步來到了邢桉砸出的深坑這裡,随後緩緩低下頭,靜靜的看着腳下的深坑,眼中閃過一絲幽光。
為什麼要将邢桉沉入水中,自然有它的原因,它要殺死這小子有無數種方法。
但是……這小子身上的保險機制也有無數種方式讓這小子複活,實在是難殺的很,而且召喚系的超能力者可能生來就頭鐵,有着極其強大的生命力恢複機制,雖然這種逆天的機制觸發的概率非常低。
但已開啟這種機制的召喚系超能力者都是在瀕死的狀态下莫名其妙的就觸發了,他并不敢賭邢桉覺醒會出現什麼情況,就連偷襲都沒有直接把他弄死,隻是重傷讓其失去意識。
「噬菌骸」是這樣想的,與其弄死邢桉,倒不如保留他的軀體,将他鎮壓在無邊之塔意識深處最黑暗的地方,并以邢桉身上的力量作為供養夢醒樹的養料。
這樣邢桉的身體和意識不會崩潰,但他的力量也會一點一點被蠶食,意識雖然不會崩潰,但是會永遠沉寂在深水之下的黑暗之中,永不見天日。
同時也不會觸發他身上的保險機制,還能不斷從中抽取邢桉的能力,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而與此同時,處在「深綠」智庫附近的阿斯那克勾了勾唇,看到了幾個畫面當中的人全都被他派出的存在所纏住,目光又轉移到了「桫椤域境」各大城市當中被迫躲藏起來的幸存者,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
整個「桫椤域境」都處在一種愁雲慘淡的氛圍,很多人因為瘋長的植物失去生命。
僥幸逃脫藏入地下的民衆雖然暫時性的保住了性命,但是……這有什麼用?
無數人被迫躲藏在地下,消極悲傷的情緒逐漸蔓延開來,已經有不少人因為心理防線差而崩潰,于是選擇和「保障局」的成員扭打起來,隻為了看一眼外面的世界,哪怕變成植物。
長時間的陰暗和刺眼的燈光讓他們的消極的情緒蔓延的更快,場面也幾乎失控。
這就是「噬菌骸」明明有能力卻不願意插手的原因,在災厄面前不需要做什麼,人類就會自己毀滅自己。
「噬菌骸」操控下的阿斯那克張開雙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空氣中彌漫着怨恨、恐懼、悲傷以及崩潰等各種來自人類的負面情緒,這種氣息令他深深的陶醉其中。
他一直覺得,人類所表現出來的積極向上的情緒隻是主神最初施加的一種附贈品,如同許多望子成龍不斷加碼的人類家長一般,将手中視為商品的孩子明碼标價的籌碼。
光鮮亮麗但是不堪一擊,撕開這籌碼,顯露出來的隻是一具被操縱多年已完全沒有選擇意願的木偶。
因為人的情緒底色本就是灰暗的,這才是真正的人性,積極的情緒不過是為了扼制這灰暗的底色而生。
隻需要撣去積極情緒,就可以輕而易舉讓人類陷入最野性的情緒之中。
人是野獸,隻是因為擁有高等智慧,他們的野性深藏在微不可聞的言語之中,積極的情緒可以成為他們的包裝,内裡的卑劣卻無法被掩蓋。
暴虐、弑殺、瘋狂種種負面情緒都是「噬菌骸」的養料,然後……在這種情緒的推動下去,人類會毀滅自己。
阿斯那克揮了揮手,在他的眼前忽然跳出來了一個閃動着紅光的倒計時,倒計時從00:30:00開始倒數。
“滴滴滴”的聲音一刻不停的在整個「深綠」智庫中響起,像宣告「桫椤域境」死亡的倒計時,又像是對人類最後審判的倒計時。
再過半個小時,「桫椤域境」就會徹底消失在主神世界,到那個時候一切都會成定局。
而能拯救整個「桫椤域境」的存在,一個被他的意識操控着,一個被他封印在無邊之塔最黑暗的意識之中,一個直到現在還沒有和自己的一縷記憶融合,另一個……則迷失在了無邊之塔錯綜複雜的迷宮之中。
而指引着他們前進的前輩,那位塔塔爾鳴伊,恐怕早已被邊界的風暴所撕裂,所謂的救世主一個又一個身陷囹圄,他們拿什麼和自己比?
拿「臨海域境」不知名的垃圾「質骸」和自己比,是對他最大的羞辱,不過……等到「桫椤域境」徹底從主神世界消失,原本與之接壤的「旱海域境」和「臨海域境」,也早晚是它的囊中之物。
「噬菌骸」在那裡暢想着,殊不知他以為掌控的局面卻在悄然失控。
深水之下,原本應該被重創并且在一點一點被根系纏繞住逐步下沉的邢桉卻在此刻睜開了眼睛。
那被洞穿并且在滲血的傷口在瞬間愈合,他隻是輕輕揮手,就輕易割開了束縛着他的根系。
由于夢醒樹在一瞬間被催熟,水面之下隻剩下了萎縮的球體,而新長的夢醒樹還尚未成型,它們蜷縮在那些萎縮的球體之中,等待着供給的養料。
邢桉看着周圍的環境,然後撥開這些球體一路向下,很輕易的就看到了藏在重重球體之下位于沙灘之上的姬浔江。
他大半的身體都被掩埋在沙土之下,上半身則平躺在根系之上,手中捧着一顆閃爍着微弱銀色光芒的寶珠。
既是過去千百年,即使在水流的沖擊下,他的容貌也依然保持不變,看上去也沒比邢桉大多少歲,但是邢桉卻清楚,這具軀體也随着時間流逝度過了漫長歲月,姬浔江也是名副其實的長生種。
他依舊活着,邢桉看到了姬浔江仍然起伏的胸口,聽到了微弱的心跳聲,但是姬浔江醒不過來,隻能維持着這個狀态繼續存活。
不死不活,不生不滅,守護着對阿特拉斯來說重要的東西,是了,他猜的沒錯,姬浔江手中保護着的正是「桫椤域境」的曆史,是在重重黑暗之中被鎮壓的阿特拉斯生命樹最難能可貴的記憶曆史。
他将記憶珍藏,期待一天有勇士将其揭開,無邊無際的塔喲,銘刻着所有人的故事。
悠遠的歌聲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邢桉回過頭,不明白歌聲從哪裡傳來。
不過眼下,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如果可以,他需要姬浔江的幫助,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就在邢桉靠近他的一瞬間,一個陌生的聲音出現在了他的耳畔,而邢桉聽到這樣一句話:“終于……見到你了,這一代的Enforcer。”
邢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