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又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往周海燕懷裡塞:“火車上把東西都看好,這個你拿着出門手裡不能缺錢。看到什麼想吃想玩别省着,證件和錢都貼身放好了别馬虎!”
“愛國,你這……”唐德鳳用力推開信封,本來欠着錢愛國的人情她已經很不好意思了。
“嬸娘,這錢是我給孩子的!這孩子現在出息了我心裡高興!”
唐德鳳不好推辭,隻好讓周海燕收了錢。
周海燕摸了摸厚度大概有五百塊左右,她收錢收的問心無愧,昨天和錢愛國聊了兩個小時,錢愛國一根接一根的抽煙顯些把她熏成臘肉。
好不容易給他解釋清楚了什麼叫做風力發電,未來可能出現的自動駕駛,新能源汽車,以及錢愛國非常感興趣的金融上市以及“工業大摸底”。
顯然周海燕所說的内容是超越這個時代的,她并不可能把所有東西都告訴錢愛國,并且很多東西她自己也是一知半解。但對于老狐狸一樣的錢愛國來說,隻需要一個概念他就能判斷出屬于未來的風向。
而通過這次聊天,錢愛國敏感的理出了一個大緻的發展組合:金融加地産,高科技重工業加新能源生産。
周海燕不知道的是,錢愛國此刻的認識颠覆了整個A市未來十年的發展,在周海燕有意影響下錢愛國這隻蝴蝶,扇動起他彩色的翅膀,引發一場來自華夏古國的科技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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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燕前世高考落榜時就見識過暑運和春運,那個時候她獨自坐火車南下打工,在列車上站了二十幾個小時,下車時兩條腿腫的和水泥墩子一樣,個中滋味隻有她自己知道。
所以在确定奶奶要和她同行後,早早拜托了負責窗口售票的叔叔阿姨幫忙留意有沒有去首都的卧鋪。
她運氣不錯正巧乘務組留着兩張内部票,連忙把陸明寄來的火車票退了添錢換了軟卧票。
饒是早有心理建設,當周海燕看到車站外的人頭攢動還是露出了震驚的表情。與其要克服重重困難走到站内,周海燕還是決定花兩塊錢找小紅帽幫忙托運行李提前進站。
因為不是始發站,列車上早擠滿了人。這年頭安檢沒那麼嚴格,人一多列車人員就看不過來。有些旅客打着送人的旗号混進車站,趁列車員不注意鑽洗手間,隻有檢票時才會被揪出來。
這就導緻了火車嚴重超載,車廂擁擠不堪但凡有片空地都會被包裹和人群占領,甚至座位底下行李架上都有人躺着。
周海燕和唐德鳳的卧鋪票在二号車廂,上車放好行李十分鐘後頭頂就傳來鳴笛聲,綠色鐵皮火車哐哐啟動。
周海燕很有出差經驗,背了個小包,把需要的水杯洗臉毛巾牙刷什麼的都放在書包裡,随用随取,不用再開箱子引人側目。
唐德鳳提着列車上的暖水瓶排隊去打開水,周海燕趁着空檔收拾床鋪,把零食飲料擺在小茶幾上。
軟卧比硬座好太多,床闆略硬但躺一個人剛剛好,一個隔間上下兩層可以睡四個人。通往其他車廂的玻璃門隔着上鎖的餐車,把硬卧和軟卧分開。周海燕對這個條件很滿足,可以躺着睡個囫囵覺,不用幾個人擠一張椅子,上個廁所回來都沒有位置。
這年頭普通老百姓出行大多選擇硬座,咬牙撐一夜過去就能省錢何樂而不為,因此能坐軟卧的不是幹部就是兜裡有幾個錢的關系戶。
周海燕買的是兩張下鋪,進去的時候回上鋪已經有人了。
唐德鳳那邊打水的隊伍排的很長,周海燕收拾完東西就坐在座位上好奇地打量頭上兩人。
左邊上鋪坐姿很端正的是一個國字臉年輕人,穿着□□式綠色警服看樣子應該是一名乘警。果然列車開了沒兩分鐘,那名年輕人就從上鋪上跳下來,和另兩名車組人員一起對列車進行三乘聯檢。每隔一小時或到站上人時,都要起身去車廂轉一圈兒,幾乎沒怎麼休息。
右邊上鋪躺着的是一個穿灰色羽絨服有點發胖的男人,鼓鼓囊囊的背包夾在咯吱窩下,隐約可見‘電台’二字。
周海燕瞄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男人也順勢看了看海燕,一看就愣住了這孩子是吃什麼長大的?怎麼這麼高的個子?穿得時尚又鮮亮,在車廂中一群灰撲撲的人群中顯得那樣不同。
年輕真好,不過太惹眼球也不好,出門在外容易被賊盯上。男人腦子裡咕噜噜過了一圈,覺得有些好笑,都什麼年代了自己思想還這麼保守。
“咋就自己收拾上了?”唐德鳳拎着打滿的水瓶走進隔間,把兩個搪瓷杯都灌滿了,仰頭就問上面年輕人,“小夥子,要水不?”
“阿姨!您太客氣了!一會兒我自己來,你坐好小心燙手。”男人很是熱情,說話又讨喜,不一會就把老太太拿住了。
“阿姨,這是您女兒吧?”
“哎呦,哪兒能是我女兒,這是我大孫女。小夥子,你貴姓?是哪兒人嗎?”
“免貴姓黃,黃平安。我是首都人,我媳婦家是A市的,這不媳婦才生了孩子,養在嶽父嶽母家,我趕着回首都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