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付完各路人馬，錢多多從惠特尼美術博物館的後門出去，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躲着吸煙。忽然，頭頂的黑色牆壁上豎起了一個人影。

錢多多手中煙頭險些掉在禮服上。

“Hi，保持安靜，讓我先爬過來。”對方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穿着條紋格子衫，長着一張引人側目的痞帥臉蛋。

錢多多：我去……阿美莉卡古天樂！天菜啊！

她忽然有些羞澀，不知道把手中的煙頭扔向哪裡，局促的背着手，心中一萬匹澳洲噴口水大王飛奔而去：為什麼要在這裡吸煙啊！！為什麼！！這裡有禁煙标示呐！自己之前是瞎了嗎？

就在錢多多又窘又糾結，要不要主動和對方搭讪時，那個帥氣的男生從她身邊路過：“兄弟，你就裝作沒看到我啊！我還要混進去看展！”

錢多多拳頭都捏緊了：什麼？？？他叫我什麼？？我這麼多大的月匈他居然叫我兄弟！長得帥了不起啊？她見過的帥哥沒有一萬也有三千！最讨厭這種睜眼瞎！

她跋扈慣了，正準備賞對方一個過肩摔，讓他知道什麼叫做冒犯淑女的代價。

“你有和男人一樣的潇灑氣質。”

好吧，錢多多伸出來的魔爪悄悄咪咪縮了回去。

“你也在這看展嗎？還是你有什麼作品挂在裡面？你看起來就像一個藝術家。”

藝術家？他不是第一個這樣形容自己的人，錢多多笑。她想要逗一逗這個看起來比她年輕的小男生：“對啊，我的畫挂在裡面。”

“那走！你帶我看看去。”說完不由分說的扔了錢多多手上煙蒂，抓住她的胳膊從後門鑽進展館。

“啊，我騙你的。我沒有畫挂在這裡。”這是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啊！普通人不是應該表示欽佩然後廢話文學終結聊天嗎？

今天是獲獎作品的巡展，自然不會有她的作品展出。

“那也沒有關系，我們随便看看吧。”

兩個人跟随着人流，鑽進了人山人海的美術博物館，記者、畫商以及主辦方已經去參加開幕式後的冷餐會，現場認識錢多多的人消失了大半。

“你為什麼翻牆進來？”

“這個展出太火爆，我沒有買到票。”

錢多多嘴角浮起一抹微笑教育對方：“那也不可以翻牆，這是對藝術家藝術品的不尊重。”

“行，我下次買兩張票表示我對他們的尊重。一樓人太多了，我們去二樓看看吧。”那個叫林浩然的男生再次拽起了錢多多的手。

他們停留在了手工藝品的展出前。錢多多忽然想起，自己曾經捐贈了一個唐晚期的貴女頭冠給博物館，她早期親手打造的，為周海燕奪冠而造。

林浩然停在了那個頭冠面前：“這個好像是複原品，但是又不全是，似乎帶了一點自己的小創意。”

“你覺得這個展品怎麼樣？”

“說實話我覺得很别扭。”林浩然轉過頭看向錢多多，“你瞧，這個作品的鍛造和掐絲手法非常幼稚，我甚至從裡面讀出來一絲遲疑和不确定，我隻能說進步空間還很大。”

“你是珠寶設計專業的？”

“不，我是手工愛好者。”

遲疑和不确定？

他讀懂了她！

從來沒有人問過錢多多喜不喜歡這一行，她最早接觸這一行的時候隻有生理厭惡，她焦躁的性子做這種精細的活純屬天性壓抑，若不是為了周海燕，她決然不會研究這些。

“多多，你喜歡什麼？”

“我沒有什麼特别喜歡的，你覺得我做什麼好，我就去做什麼。”

五年前和周海燕的對話似乎還在耳邊，好在她早已經習慣并喜歡上了自己的工作。興趣愛好是可以後期培養的，尤其它們能夠賺錢。

“我想這位作者現在一定是一位非常厲害的藝術家。”

“你為什麼這麼說？”

“能有耐心和毅力做這樣工作量的人，遲早會成為了不起的人物。”

錢多多内心澎湃：“謝謝。”

“謝什麼？”林浩然隻覺莫名其妙。

“謝謝你陪我聊天，然後陪我走了這麼久。”

“你平常沒有人和你聊天嗎？也不出來走的嗎？你該不會是哪位大佬的金絲雀吧？”林浩然有一種少見的澈澈感，開玩笑也不讓讨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