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還說嗎?不說我就……”
周問蘭開口打斷了他,“現在你不許說話了。”
随後語速像被林樾傳染了一樣,不假思索地說出一大串,又把懷裡的小冊子掏出來塞過去,“你待會兒點着燈看,看完塞進床底,知道了嗎?娘先走了。”
林樾說是知道,其實隻是知道兩個詞兒而已,結果他娘連珠炮似的一串話直接把他說懵了,手裡的冊子像個燙手山芋,拿也不是扔也不是。
心裡冒出個算了,不看了的念頭,腦子裡又想萬一不看明天兩眼一抹黑怎麼辦,那沈淮之瞧着是個書呆子,肯定也不會。
腦子裡像是有兩個小人在打架,最終天平慢慢傾斜到了另一邊,林樾蹑手蹑腳地下床點了燈,捧着小冊子湊到燈下面,顫顫巍巍地打開。
乍一見冊子裡的圖畫,林樾臉紅得快要滴血,翻頁的時候手都快拿不穩了。
匆匆翻了幾頁,沒想到越往後的畫面越讓人難以啟齒,林樾實在受不住了,啪地一下合上書,轉身塞進了腳邊的床底下,随後吹了燈埋進被子裡。
冊子裡的畫面留在了林樾的腦子裡,擾得他愣是沒睡着,也不知過了多久,林樾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樾哥兒,起來了,梳妝的全福人已經在外頭等着了。”
林樾感覺他才閉眼睡下就被他娘拽起來了,眼都睜不開,他娘還在他耳邊嘀嘀咕咕地給他催眠,更困了。
突然被臉上的東西凍了個激靈,林樾“嘶”一下叫出聲,濕答答的帕子糊在自己臉上。
他娘還在一旁虎視眈眈地盯着他,像是要再給他來一下。
林樾隻得不情不願地起床洗漱,等林樾把自己收拾幹淨,外頭的人一起湧了進來。
打頭的就是周問蘭特意請的全福太太,是來幫林樾絞面梳妝的人,後頭跟着的是昨日來看望過林樾的嫂子哥夫等人,還有兩個他的玩伴,一群人擠擠挨挨地,塞滿了林樾的屋子。
林樾這會兒都顧不上和他們說話,滿腦子都是絞面好疼啊,活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以前怎麼沒聽說這麼疼,成親也太慘了吧。
等絞完面,林樾終于松了一口氣,還沒等起身,又被他娘按下去了,“快坐着,還沒完呢。”
隻見他娘拿雞蛋在他臉上滾了好幾圈,剛讓開,全福太太手就伸向了林樾的頭,這是要梳頭了。
不得不說人家這梳頭的手藝确實厲害,林樾都沒感覺到疼,畢竟他自己梳頭的時候經常會扯着頭發。
而且嘴裡還一直說着吉利話,兩個人配合得那叫一個默契,你說白發齊眉,我說如意吉祥,前一句是好運連連,後一言就是财源滾滾,林樾的困意都消失了,聽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
不知過了多久,林樾才感覺沒有手停留在自己臉上和頭上了,他心裡長長地感歎了一聲,終于結束了。
林樾起得匆忙,身上還披着日常衣裳,屋子裡的人沒說多久的話就都退出去了,給林樾讓出換衣裳的地方。
嫁衣早早就挂在了衣櫃裡,一開櫃門,那抹鮮豔奪目的紅就映在了林樾眼裡,上衣的前襟,袖口,衣擺處都用彩線繡上了紋樣,林樾摸着上面的紋路,心底還是滿懷贊歎,這是他見過最好看的衣裳。
換好衣裳鞋襪,戴上銀镯,林樾才朝外頭喊了一聲。
如剛才一般又湧進來一群人,不過數量更多一些,都是來看新夫郎的。
這回她們沒待多久,來掌勺的大廚早早就來忙活上了,她們得趕緊去幫忙,備菜洗碗,燒火煮飯,都是不能耽擱的。
最後屋子裡隻剩下林樾和周問蘭,并昨日來過的秦然和賀瓊芳,還有一個未婚的小哥兒周岚,也是林樾的小夥伴之一。
周問蘭又交代了幾句話,才起身去外頭了,她今日也很忙,還有不少事情等着,并不能一直在屋裡陪着林樾。
林樾方才就聽說掌勺的大廚來了,但他這會兒不方便出去,隻得好奇地問秦然:“我聽我娘說今天請的這個大廚是現在十裡八村最有名的,年紀輕但是有一手好廚藝,真的嗎?”
秦然點點頭:“真的,聽說他掌勺還沒幾年,但是廚藝特别好,賬也利落,而且請他的人特别多,得提前一個多月去才能請到。”
林樾驚歎道:“那今天的席面豈不是會很好吃,我都餓了。”
周岚也開口道:“方才我們在外頭的時候就有人議論呢,說是這個大廚有好幾個拿手菜,今兒有口福了。”
幾人說話的功夫,外頭周問蘭也和大廚搭上話了,“時大廚,今日勞煩你了,接親的估摸着巳時末到,咱們也在那個時候開飯,時間上充足嗎?”
“您放心,菜按之前給的菜單一樣不少的都備好了,一定能準時開飯。”
周問蘭這才放下心,高興道:“那就等着看您的手藝了,茶水就放在您側後方的桌上,還是熱乎的,您記得喝。”
“多謝,您客氣了。”
做菜的地方在院子的角落裡,正中則擺滿了桌椅,有些來得早的客人正坐着喝茶,現在就等着新郎來迎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