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頭一聽更加高興,他家裡窮,就算身為家中幺子父母寵愛些,到底沒什麼錢,一聽這位官老爺有提攜自己的意思,他回家同爹娘說了,爹娘立刻叫他好好在老爺面前伺候着,将來說不定能讨個官兒做做。
像今日,他本來休息,就是聽說裴老爺獨自出城打獵散心,爹娘催着他過來,就算不能幫忙補個一兩刀,好歹也能幫着拾點獵物。
就是……這裴老爺的獵物呢?
一沒帶弓箭二沒帶獵狗,怎麼打獵?
班頭不敢說話,也不敢問裴老爺的馬和劍怎麼都不見了。左右他好像沒惹裴老爺不高興,便跟在他身後往回走。
他騎的是府衙裡的馬兒,這幾日他風頭正盛,管馬廄的那家夥一聽說他騎馬是給裴老爺辦事兒,立刻允了,還死乞白賴要把手下人塞來。
這會兒正好,班頭把馬讓給裴遠鴻,自己一匹,跟來的兩個手下共騎一匹。
就是不知裴老爺犯了什麼毛病,叫那兩人在前頭開路,自己在中間,又讓他走在最後。
裴遠鴻不敢置信,自己竟然就這麼順利地出來了。
厲鬼不可能放過人,但他一時間也想不出,自己有何破局之法。
直到順利回到柳平城,裴遠鴻還有些不敢相信。
夢裡場景仍在腦海裡,裴遠鴻不想回鄒府,随意在城中尋了個最大的客棧住下。他還有些膽寒,便叫那倆跟着的小吏自行回去,班頭留下和他同住。
他不缺銀子,開了兩間上房。
夜裡,隔壁房班頭的呼噜聲傳來,裴遠鴻卻毫無睡意。
他從衣襟中取出了那面銅鏡,擺在桌上。
姜遺光已進去有一整日了。
厲鬼近乎無所不能,能迷惑人心,叫人站在河邊也以為自己正處平地上,能操縱時空,轉瞬間将人帶至千裡之外,又或是讓人無知無覺度過幾日夜等,都是常有之事。
按常理而言,鏡内死劫與鏡外時辰一緻,裡頭是白日,外頭也是白日。可總也有不一樣的時候,最出名的那次,死裡逃生的幾人說他們在鏡中度過了整整一個月。
可外頭隻等待了三天而已。
這一回,他們又要過多久?
一日夜?
還是整整一個月?
銅鏡光滑冰冷,卻照不出裴遠鴻的臉,無論從哪個方位照過去,鏡子裡都是朦朦胧一片。
因為,這面山海鏡已有主了。
它隻能照出一個人的臉,若是有哪一日能在山海鏡中看到自己的模樣,那便說明,此人已被選中,同樣要入鏡中渡死劫。
裴遠鴻自然不知道,鏡中的姜遺光,和自己一樣,将迎來最危急的時刻。
他仍在原地,己方車擋在身前,左側為象,無法行動。而此刻,場上一衆鬼棋已聚集起來,開始剿殺人棋。
越到死劫後期,厲鬼的殺戮越瘋狂。
如此刻,己方在三線的兵已渡過楚河漢界後橫走一格,正好橫在敵方炮前方。
如此,雙方之間隔了三子,依次為車、炮、兵。
敵方炮棋借助這枚兵棋飛躍楚河漢界,将擋在車前的炮棋子吃下。
這樣一來,馬棋子正前方便有兩枚棋子。
一枚為己方車。
另一枚為敵方炮。
炮需跨一枚棋吃子,現在,他們之間,正好隔了一枚車。
但糟糕的是,車為鬼棋,非人。
誰也不知道,它是會先行吃下敵方同樣為鬼棋的炮,還是等姜遺光這枚人棋死後,再将炮拿下。
與此同時,青袍考官再次來到姜遺光所在号房前。
一旦姜遺光被殺死,它便要将其屍首拖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