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方旭斌已經睡着了,隻有她眼睜睜地盯住天花闆。
時珑走到窗邊,望着窗外的星空。
對話和戰鬥場景不斷在腦海中重演,依然揮之不去,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心情。
“小姑娘,妳還好嗎?”
光腦傳來通訊,她看到一張平凡卻溫和的臉龐,是高蔭艦長的副官,但名字一時想不起來。
“我沒事,隻是有些累。”她勉強露出一絲微笑。
“我也曾經在戰場上殺過人,我明白,太不好受了。”副官安慰道,“高艦長希望跟妳說話。”
她強迫自己打起精神,“好,我也得向他道謝。”
通訊畫面換了人,高蔭艦長用絲綢一樣的冰涼柔滑的語氣說,“時少尉,又見面了。”
“不好意思,剛才諸多要事,還沒來得及跟妳說話。”
一場戰鬥結束後,他并不像時珑那樣能立刻休息。
他還要整合殘餘的軍力,聯系維修部修理損毀的艦隊船隻,還有各種她仍未知悉的人情世故。
所以他就幹脆讓時珑先回軍校了。
“是的,感謝您來營救。”時珑敬了一下軍禮。“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請告訴我。”
“這些虛禮就别來了,妳剛才也救了我的艦,算打平了。”高蔭艦長的眼珠直直的看着她,“不過說來慚愧,我确實有事情要拜托妳。”
“請說。”時珑說道。
“最近發生了一些怪事,妳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補給站嗎?”
“…是的。”
“那裡的人都瘋了。”高蔭艦長淡淡的說,“聯盟最近發現了一種深淵生物,從阿比斯出現,擁有控制人類意識的能力,讓他們陷入無法自拔的瘋狂之中。”
時珑的動作一顫,腦海浮現出說着“我們被召喚了”的聯盟軍人,還有眼睛深陷詭異的面孔。
高蔭艦長接着說,“這些生物形态各異,有些是觸手巨大的怪物,有些是黑暗中遊蕩的尖爪獵手,潛伏進陰影中。”
“受害者們一旦被寄生,就會失去理智,轉而對周圍的人展現出無情的攻擊,像是被操控的傀儡。”
高蔭艦長在控制台前啟動了幾個屏幕。
畫面中顯示着最近的數據和深淵生物的影像,模樣異常扭曲,表面似乎是由黑暗和煙霧構成。
整個補給站都被腐蝕了。
表面覆上肉瘤與黏液,被寄生的人出現畸變、眼神空洞在水泥地上徘徊,似乎已經失去神智。
高蔭艦長說,“這個補給站是我的管轄範圍,但我的艦隊抽不出人手,我希望妳能幫我調查一下。”
“不用深入進去,在外圍視察就好。”他頓了一下,說道,“如果發現任何異常情況,立刻撤退上報。”
“沒問題。”她挺直身體說。
太好了,真是打嗑睡送枕頭。
她剛剛想着不想待在這裡,外出任務的機會就送來了。
高蔭艦長點點頭說,“不用太着急,妳稍微休息一會吧。軍校那邊應該還有課業,不是嗎?”
時珑頓時有些羞窘。
她确實落下了不少課業,顔衣伶一直都有給她傳送課件,但她沒有心情完成作業和小測。
通話完結後,她呼出一口氣靠在床上,能還清高艦長的人情是好事,但她又有些忐忑不定。
她還沒做過調查任務,得找尤格問一下要注意的事情。
“妳又有新任務了?”室友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阿斌,妳沒有睡嗎?”時珑有些驚訝的回頭。
“本來已經睡了,但聽到妳回來。”方旭斌坐在床邊說,“妳這幾天去出任務了?”
普通的軍校生不會接觸到任務。
但時珑似乎很特殊又神秘,她不僅上學前就耦合了機甲,還在學期中途被召喚出去戰鬥。
方旭斌想,也許這就是A級的特别之處。
“……沒什麼。”時珑有些回避的淡淡說,“不是什麼好事。”
方旭斌看了她一會,發現她臉上帶着陰霾,就說,“那就别去想了,明天是合并機甲課,聽說還會有一位經驗豐富的A級來客場指導。”
“到時候我們也來打一場,好嗎。”
“嗯。當然可以……”時珑剛要答應,卻感覺到一股溫熱濕膩的液體滑出鼻子。
她伸手一摸,滿手都是鮮血。
“我……”她愣住了。
方旭斌卻反應很快的扶住她,眼神嚴肅,“妳過度使用精神力了?”
時珑遲來的感到頭暈目眩,身體晃了一下。“之前遇到緊急狀況,吃了精神保護劑去駕駛機甲,又恰好有新武器……”
“我沒事……隻要休、息……”
她還沒有說完,就感覺到身體失去控制倒下去了。
……
時珑覺得自己睡了很久。
她夢到很多光怪陸離的現象,詭谲的怪物,一時看到灰婪和粉圖露出憎恨的表情,一時又回到花香鳥語的回憶——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似乎是中午了。
她眯起眼睛看着刺眼的人造陽光,旁邊傳來年輕的男聲,似乎是校醫,“哦,妳總算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