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荔此時根本不在乎心動嘉賓是誰,她想的是能不能把她交的餐費還給她。
整整五百第九星币呢。
那可是她打工一個月僅能存下的所有錢,雖然要拿去還貸款。
“那個,漂亮老闆。”殷荔打開了透明屏障,她興奮地晃了晃心動檢測儀。
“這個響了哦,之前說的免單算數吧。”
殷荔剛喊完,就看見門口站着一個人。
他穿着政府部門的白色制服,制服比旁人要精緻些,胸前挂着青色徽章,他的皮膚蒼白,整體像是火候恰到好處下,燒制的上品白釉青花瓷。
他的背後是金色的雙子塔,灑落的陽光給他身上鍍着一層金邊。
殷荔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枯瘦的軀幹,實在是缺乏美感,她閃過了一絲自殘形愧。
但也就那一瞬。
長得好看又怎麼了,她才不要好看,她要強壯,她要有力量,她要吃飽長胖。
而殷荔手中心動檢測儀的婚禮進行曲還在進行。
她的曲子是鋼琴彈奏,對方的曲子是大提琴伴奏,兩個樂器一來一往的,但除此之外,氣氛陷入了詭異的冰點。
“楊曜。”
老闆一出來就看到了熟人,她熱情地打招呼,但當她看見殷荔手上的心動檢測儀和楊曜手上的儀器以一種近乎和諧的頻率吟唱着。
她還是明顯地愣了一下。
他是楊曜?
殷荔又看了他一眼,實在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他就是那個畢業考第一?
而楊曜冷着臉看她,帽檐下是冰涼的眼睛。
這小眼神。
殷荔想,這帥哥不是暗戀她,就是仇恨她,或許是又暗戀又仇恨她。
反而她一點感覺也沒,畢竟原主已經不存在了,愛恨糾葛與她無關,她的情緒一如既往地平穩。
“那個,要不要拼座,咱們吃一頓?”
殷荔真的還想再吃一頓,不僅是因為她還是有點餓,更重要的是免單。
她要把貴的通通點一遍,她自從醒過來的那一刻,就沒有吃過一頓飽飯。
她一天到晚饑寒交迫的。
但楊曜隻是瞥了她一眼,緊接着就把心動檢測儀抛給了老闆,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别走啊,一起吃飯啊。
殷荔擡腿就想去追,卻發現自己的心痛了起來,痛的她不自覺彎下了腰。
“你怎麼了。”老闆趕緊上前扶起她。
“沒事,吃少了胃疼,再吃一頓就好了。”
心髒和胃離得那麼近,管它哪裡疼,都一樣。
“老闆,免單還算數嗎?”
殷荔想要是她說不算,她馬上就出門把他追回來,綁也要綁回來和她一起吃頓飯。
“算,你想吃什麼都免費。”
殷荔沒想到老闆這麼好說話,她立馬就打消了去追楊曜的念頭。
他愛去哪去哪,省的和陌生人吃飯她還不自在。
“謝謝老闆!”
殷荔興緻勃勃地開始點菜,之前看都不敢看的菜品她都點了一遍。
“你和楊曜認識?”老闆問她。
“算認識吧。”殷荔想這麼說也不算錯,“我和他之前是同班同學。”
“那你們豈不是十五年都待在一起?”
殷荔想起來了,第九星球的孩童教育由政府統一托管,簡稱一站式服務,一個班二十個人,進去後便沒有分班,也沒有任何調班的機會。
也就是說,要是三歲被分到了一個班級,那麼就要一起上學十五年,直到十八歲畢業。
殷荔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我和楊曜是鄰居。”老闆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認識一下,我叫錢之岚,你呢。”
“殷荔。”
“你是殷荔?”錢之岚詫異地捂着嘴。
“怎麼了?我很有名嗎?”
殷荔心想可千萬别說她是倒數第一了,她實在對這四個字産生了創傷應激。
“你在礦區工作?”
錢之岚将她的懸浮屏開了共享,殷荔看着她翻閱着社會闆塊的新聞,最後在一個犄角旮旯拖出一則消息。
“礦區出現巨型土系異化物,無任何人員傷亡。”
配圖是她站在粒子共振儀邊,正伸手去摸熊熊烈火,她的頭發亂的和雞窩一樣,圖片的左下角是周雲柔還有她,以及一些其他熟悉的名字。
應該是她的同事們。
“這你都能記住我的名字?”殷荔好奇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對異化物感興趣?”
“不是。”錢之岚的眼神暗淡了下去,“我之前的同桌叫陳鹿,她在礦區工作,可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說什麼也不肯去上班,最後礦工一個月,然後被鷹眼抹殺了。”
“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不去上班。”
還能為什麼,打工一點意思都沒,又沒錢又沒時間,還吃不飽睡不好,要不是殷荔太熱愛這種活蹦亂跳的感覺,都不用等鷹眼,她早一刀抹自己脖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