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青此刻顧不上其他,他一馬當先地跑去了駕駛艙彈出來的位置。
“殷荔!”他大聲喊。
而殷荔打開駕駛艙走了出來,她環顧四周,看到圍上來一群人,為首的李慎青看了她一眼,立刻揮手喊來待命的醫生。
“帶她去軍校研究所,重新做測試,必要時進一步研究。”
他伸手就準備将殷荔拽回來,殷荔卻靈巧躲過,她眼皮未擡,視若無睹地從他身邊走過。
“軍方沒有理由帶走任何一個合法公民,特别是用于研究。”
殷荔的嗓音微啞,她伸手擋住了刺眼的陽光,和她一個部門的同事擠到了她的面前,她也是淡淡點頭,示意自己沒事。
“但是你損壞了軍方機甲,軍方有權因此将你帶回去調查。”李慎青站在她的身後,他看着殘破的機甲,眼裡露出怒色。
“那是你的命令,我不過是服從而已。”殷荔轉頭,銳利目光停留在李慎青的臉上,“我願意上軍事法庭,并授權全球直播,我到底要看看自己觸犯了哪條軍事法案。”
“我隻是做到了最基本的服從命令罷了。”
她說起話來,語氣十分平靜,她沒有過多的動作,但整個人散發出堅定的氣場。
李慎青看着她,卻感到一種未曾擁有的失控感,她好像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中央軍校研究所應該迫切想要知道機甲爆炸的原因,你需要做的是派人将機甲運回去。”
“然後你可以繼續軍訓了。”
殷荔轉身離開,她站回了剛才的隊伍,身姿筆挺,那是一種标準的站姿,脊椎與腳跟顯示出一種完美的角度。
李慎青聯系上級運回了機甲,其他軍人也将自己的隊伍帶了回去訓練,剛才的插曲在軍方刻意地掩飾下翻篇過去。
上級讓他先觀察殷荔,暫時不要打草驚蛇,等到研究所的研究結果出來之後再做打算。
李慎青剛回20隊,就看見殷荔站在那裡,眼神直視着前方,仿佛剛才一切沒有發生過。
“接下來我們将進行第二項訓練,沿着公路跑40公裡。”
李慎青把他們帶到了野外的公路,剛說完開始,殷荔就率先跑了出去,她邊跑邊活動自己的手腕。
一副不拿第一就誓不罷休的氣勢。
很快,她就将别人甩在了身後,除了張子璇,她跟在她身後一米的距離。
“殷荔。”張子璇開口喊她。
殷荔回頭,覺得她有點面熟。
“怎麼了?”
張子璇對她笑了笑,她把身份卡解鎖,懸浮屏對她共享,然後殷荔就看到一段模糊的視頻,那時天很晚,鏡頭也晃來晃去。
一個瘦削的人從窗戶翻到了過道,她蒙着面,過道上面有一個藍白色的牌子,上面寫着副校長辦公室,而她朝着監控比了個耶,然後大搖大擺地走了。
如果她沒有認錯的話,這個人就是她自己。
“這個人是你吧?”張子璇問。
殷荔現在腦子才剛剛恢複清楚,适才在駕駛艙裡,她的腦子裡被塞進了一大片記憶,但由于她強行中斷,導緻記憶零零碎碎的。
殷荔沒說話,張子璇就當她默認了,她一副我懂的表情,然後她湊了過來。
“殷荔,我好佩服你,幹了我一直想幹的事情。”
殷荔在努力回想,那應該是她十五歲的時候,她好像把副校長物理閹割了,那個大腹便便的男人的慘叫聲她還清楚記得。
至于為什麼她動手,她暫時想不起來了,至于後來發生了什麼,她也是一片模糊。
“他活該。”殷荔下意識回答。
“我叫張子璇,是你隔壁班的同學,雖然我們上學時不太熟。”
“我被發配到了礦區,有很多同學在看我的笑話,但是我有信心走出去,殷荔,我們可以一起努力,離開這個鬼地方。”
張子璇朝她伸出了手,殷荔想了下還是選擇回握。
但她發現了不對勁。
現在烈日當空,張子璇卻沒有影子。
殷荔低頭,發現她的雙腳離地面有三厘米的距離,她近乎漂浮着,帆布鞋的鞋帶扭曲地系在一起,殷荔擡頭,發現她依然對她友好地笑着,但是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一個透明胎膜的東西。
裡面有一個雙手雙腳萎縮,腦袋膨脹起來的未成形的“胎兒”,它直勾勾地看着殷荔。
殷荔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被反手握住,“張子璇”依舊朝她笑着。
那笑容裡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仿佛下一刻,她就會張開血盆大嘴,露出森森白齒,将她一口吞噬。
她聽到了似有非有的笑聲。
風一吹,似乎将笑容吹回了它的肚子裡,發出咕噜咕噜的聲音。
“我是殷荔,很高興認識你。”
殷荔也朝它微笑着,接着電光火石之間,她伸出另一隻手将它拽了下來。
殷荔狠狠地踩了下去。
一聲凄厲的哭喊聲響破天際。
但緊接着它那被踩扁的頭開始蔓延,萎縮的雙手長出了無數像蚯蚓一樣的東西,它們開始增長變粗,像鐵鍊一樣朝殷荔的腳邊滑去。
殷荔轉身就跑。
第九礦區在郊區,李慎青挑的公路是中央之地通往東部政府的一條野外公路,路邊隻有殘破不堪的被廢棄的房子。
很少有車經過,所以适合野外拉練。
此時也不需要顧及能不能回頭了,它都已經擺在明面上了,殷荔邊跑邊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