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荔一直覺得周故棠應該被送進精神病院,然後每天被強制吃藥,直到大腦一片空白,不然他一開始思考,殷荔就想笑,他一開始行動,殷荔就想把他的腦袋鑿一個洞。
“你沒有躲,我有點相信你對我的愛了。”周故棠向後退了一步,他玩味地看着她,“不對,是對我錢的愛。”
殷荔下意識撫摸自己的唇,她有點想說什麼,但嘴巴微張,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出口,她做夢都想不到周故棠會幹出這種事,以前他很排斥她,甚至厭惡到排斥她的呼吸。
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第一次,她感覺到一股挫敗感,以及一種不知道該怎麼反駁的無力感。
她看着周故棠,在黑夜裡,他的輪廓很不清晰,像是一幅模糊的沙畫,但殷荔似乎感覺到了他身上的殺意,濃烈的,也是突然而來的。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對她。
“你犯了非法進入民宅的罪,如果我報警,你會被拘留一個月。”周故棠的聲音冷漠,“但我希望你把牢底坐穿,因為你打亂了我的生活。”
殷荔心想你做夢,她既然來了,就有辦法脫身,但她看着周故棠,他和之前很不一樣,至少和學校時不太一樣了。
殷荔記得他在學校時最喜歡呼朋喚友,去食堂買份飯都能湊桌麻将,他的人緣很好,他有很多朋友,他的周圍一直是喧嚣的,嘈雜的。
而他現在,據殷荔打聽的消息,除了上班就是一個人待在家裡,而且從來不參加任何集體聚會。
“那把我抓起來吧。”殷荔将自己的手遞了過去,剛才的空隙她已經将全部的資料傳給了謝随琳,現在她也無所畏懼。
“我迫不及待想進監獄了,最起碼包吃包住。”殷荔悶聲道。
“中央軍校難道克扣你的夥食?”周故棠冷笑了一下,“好吃懶做的東西。”
殷荔差點忘了自己是中央軍校的學生,她的記憶一直停留在第九礦區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那時候她一個月都喝不上一瓶營養劑,畢竟她的工資低到離譜。
“我不想努力了。”殷荔撇嘴,她直接繞過周故棠,然後毫無防備地躺在了旁邊的沙發上,“你殺了我吧。”
“我之前有見過你嗎?”周故棠盯着她,他的眼裡閃過一絲疑惑。
“不知道,應該沒有吧,我在中央軍校讀書,和你不在一個學校。”殷荔否認,在這條時間線上,她與周故棠找不到任何交集的地方。
“也是,不然你早對我一見鐘情了。”
殷荔:“……”
果然不管在哪個地方,周故棠都是一個自戀狂。
“你就準備在我的沙發上躺到明天嗎?”周故棠走到了殷荔的面前,然後單膝跪地,一雙眼睛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殷荔一點都不怕他,她之所以從周故棠這裡下手,就是因為她很了解他,他在沒搞清楚對方的目的前是絕對不會置對方于死地的。
特别是他缺愛,他需要一個人毫無保留地愛他。
這還是在周故棠表白失敗後,殷荔偷偷去問曆史老師原因,她告訴她的。
“周故棠幻想出一個完美的我,一個永遠不會放棄他的愛人,但是我不是。”曆史老師對她笑了笑,最後還是忍不住責怪她。
“殷荔,你這次做的太過分了,周故棠最好面子,你應該給他留點餘地。”
殷荔再次看向周故棠,她很輕地歎了口氣,他們兩個都不是幸運兒,怎麼可能找到完美的愛情?
早點認清現實,才能早日脫身,而她早就已經不期待愛情了。
“周故棠,我愛錢,而你隻要一直有錢,我就會永遠愛你,這不是很好嗎?多麼堅固的關系。”殷荔笑着對周故棠說,“你這麼多年都是一個人,多一個人的陪伴不是很好嗎?”
“你說了這麼多,不過是讓我降低對你的戒備。”周故棠用力将她拽了起來,“說吧,謝随琳派你來幹什麼?”
殷荔想果然如此,周故棠根本不會輕易相信她的話,但是他對自己足夠自信,所以也沒有将殷荔放在眼裡。
“關我們主任什麼事?”殷荔立刻反駁,“我隻是在為我的未來考慮。”
“你對自己未來的規劃就是傍大款?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以前可是中央軍校的第一。”周故棠的眼裡滿是不信任。
“那也是以前,現在我大病初愈,不,我甚至不知道能不能痊愈,所以我根本回不去了。”殷荔猛地搖頭,“如果我不為自己找一條出路,說不定我就會被分到哪個偏遠的觀測站,每天盯着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的異化物,一輩子都要完了。”
殷荔有點佩服自己的演技,她總能很快地進入狀态,她的語氣甚至帶着一點哭腔,她柔若地撫着自己的額頭,似乎就要昏倒。
她知道周故棠就喜歡這種弱柳扶風的類型,看起來很有保護欲。
“如果你進入了領航者計劃,那一輩子也完了。”周故棠下意識地扶上她的腰,防止她摔倒,他的語氣居然緩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