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忽烨透過窗戶往外看,正好看見沈側和殷荔并肩走着,那個小孩還時不時跑跑跳跳,果然很幼稚。
“是我的同學,在中央學校教書,旁邊那個小的是他的學生。”林忽烨有點不太好意思地搓了搓手,畢竟他剛剛走後門幫他們做了檢查,應該是被謝随琳看見了。
然而謝随琳并沒有在意這件事情,她轉過頭問他。
“那個小孩出了什麼事情嗎?”
“她啊,我同學說她跑着去喂貓,不小心被車刮到了,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擦破點皮,有一點輕微的腦震蕩,回去休息休息就好。”林忽烨實話實說,但他又皺起了眉頭。
“不過那個小孩實在是讓人不省心,她走路幹嘛一蹦一跳的,這一點也不利于修養。”
“她還小,小朋友都是這樣。”謝随琳笑着搖頭,“我剛剛看見她的老師制止了她,之後的恢複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林忽烨也搞不懂為什麼謝随琳會對一個陌生人有這麼大的興趣,他想了想,還是開口問了一句。
“你認識他們嗎?”
“不算認識,也可以說是我單方面認識。”謝随琳搖了搖頭,“你的那個同學本來是要進入研究所,我曾經在錄取名單上看到過他。”
林忽烨點頭,但他還是疑問道。
“謝老師,你怎麼知道錄取名單?”
“我的丈夫也是中央研究所的工作人員。”謝随琳顯然不想多說,“不過現在是前夫了。”
林忽烨唯一知道的關于謝随琳的個人生活,大概就是她和丈夫離婚的事,那是他上班以來,看到過她第一次請假,是為了去離婚。
聽病房的護士說謝随琳的丈夫是個彬彬有禮,極具紳士風度的科研人員,他們一見鐘情,在很多人不願意結婚的情況下很快登記,婚後也十分幸福。
所以搞不懂他們為什麼會離婚。
林忽烨也不是一個喜歡八卦的人,他隻是順耳聽了一句,便很快地抛諸腦後,不過他這一次卻沒想到謝随琳會自己主動提起。
“我的同學也是倒黴,剛畢業要進的部門就被裁撤了,隻能回中央學校教書,他的成績經常是第一,隻能教書實在是可惜了。”林忽烨不得不承認,在學校整天圍着一群小孩轉,他覺得實在沒出息。
“這不一定是壞事。”謝随琳開口,“小朋友是最單純的了,和他們在一起,心情會變好。”
林忽烨無法反駁,他覺得很有道理,就像他現在天天和精神病人在一起,甚至懷疑自己也快得精神病了。
如果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他會選擇學校而不是醫院,不過他為什麼會來和他理想八竿子打不着的醫院,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
“你願意來我的實驗室工作嗎?”
林忽烨當然願意,謝随琳的研究室都是最前端的實驗,他記得有關于異化物與人類血管内治療聯合最佳藥物治療的對比效果實驗,還有關于異化物體内TRACE-2酶的提取實驗,她手下的研究中心很多,與其他醫院也有合作,而且樣本量很大,她們有足夠的資源進行雙盲、随機對照臨床研究。
總的來說,謝随琳的實驗室地位是數一數二的。
不過關注度最高的還是關于側索硬化治療的研究,也就是漸凍症,雖然林忽烨覺得這項研究進展不怎麼樣,付出與收獲很不成正比,但謝随琳最上心的就是這個研究。
“我願意。”林忽烨重重點頭,他還說想往上走一點。
林忽烨進入謝随琳的研究所後,每天勤勤懇懇工作,主動加班,就是為了能夠在研究上能夠有所收獲,謝随琳并不是那種藏着掖着的老師,她很耐心地教林忽烨。
林忽烨突然想申請離開精神病科,他想成為謝随琳的副手,因此他洋洋灑灑寫了一封很長的職位調動申請信。
他準備交給醫院領導,那是他第一次晚上早于十二點睡覺,在醒來時他猛然發現自己的衣袖上粘着血,那是新鮮的血迹,他很快将自己上上下下查看了一遍。
他沒有受任何傷,這血不是他的,那會是誰的?
林忽烨開始回想昨夜的情況,卻隻記得自己早早地上了床,然後關燈睡覺,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他匆忙來到自己的書桌,上面隻有一封自己寫的職位調動書,他沉思了很久,突然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要那麼迫切地離開精神科了,他的記憶好像出現了一部分偏差。
至于是錯覺還是記憶真的有缺失,他也搞不清楚,林忽烨一頭霧水地看着自己手寫的申請信,偶然翻到背面,隻見上面是一行熟悉的字。
那是他自己的字迹,上面寫着:
“我求我自己自殺。”
林忽烨當場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