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老頭也神色肅穆起來,補充道:“上古史書記載:‘羽嘉涅槃,應龍飛,鳳凰生,天地得火種。’所以六合皆有傳言,神君名為羽嘉。至于真身嘛,我曾聽北冥的那位冥君說起過,鳳身龍尾,羽翼玄紅,烈焰環繞,光輝燦燦,瑞瑞不可直視,灼灼一派芳華。”
青鸾到嘴邊的的話被搶走兩次,此刻可算輪到輪到她了,清了清嗓子,連忙道:“上古之戰中,神君錦衣朝冠,龍衣鳳袍,兩把神劍,龍脊斬魄,鳳鳴飲魂,禦烈焰真火滌蕩萬宇,浴火涅槃以身軀滋養衆生,可謂是腳下無山河,目中無日月。”
青鸾說完沖千阙投去堅定的目光,點點頭道:“咱們神君就是這般傳奇的上神。”
衆人當羽嘉不存一般,各自說着自己了解的上古傳說。
其實上古之戰時這幾位都在,隻是羽嘉現出真身時烈焰真火毀天滅地,見過的人除了冥君玄漪,其他的都死的渣都不剩下了。
況且羽嘉每次面對的敵手都過于強大,戰場上難留活口,所以她一向獨自應戰。
若哪個不怕死的神仙實在好奇,路過時隔個幾百裡遠遠瞄上一眼又能活下來的話,自然要對旁的神仙極盡渲染講述一番,久而久之,人還活着就成了傳說。
羽嘉抿着唇,盈盈秋水,淡淡春山,像是聽在别人的傳說,就差沒在講的精彩之時扔上幾碇銀子賞上一賞。
毀天滅地,與她何幹,她隻是一個好看的神仙罷了。
甚至就連“好看的”這樣的形容詞都不必加上,她隻需站在那裡。
她隻需站在那裡!
可千阙再看向羽嘉時,像是漫天的星辰全部落入了這雙眼睛裡。
從無人稱其名諱,到腳下無山河,目中無日月,千阙思考着每一句話。或陷于鴻蒙之中,尋不見南北,或置身浮世,閱盡萬古。
卿卿神君?
她的“卿卿”,乘着清風,踏着彩霞,撇下她浪迹千山去了。剩下的隻有“神君”,諸神之君,是謂神君。
從憧憬走向敬仰的路,光芒萬丈,她隻是一個踉跄的小影子,姗姗來遲。千阙沉在傳說裡,陷入神采裡。
隻當了一天的小神仙,還不會收斂神情,千阙心跳的聲音像擂着的鼓,眼中的光彩如飄舞的旗幟,無一不向身旁的上神們昭示着,神君大人的仰慕者又多了她一個,小小的一個。
羽嘉伸手從青鸾手中攬過千阙時,她半仰着頭,許久沒眨的眼睛像含了整個銀河。
羽嘉擡手輕輕拍了她的後腦,示範一般朝她眨了下眼睛。
千阙學的很快,忽閃了一下眼睛回應她。
羽嘉嘴角勾了些笑意,說道:“你的住處在栖雲庭,讓青鸾帶你去。”
栩無離聞言心頭一驚,忽而又幽幽歎了一句:“倒是大方,平日裡都不讓我們進去。”
一旁的老頭倒是一副喜笑顔開的模樣,沖着栩無離道:“女娃娃能一樣嗎,你這隻大白虎。”
大白老虎點點頭,這個女娃娃确實不一樣。
千阙自上古的傳說中回過神來,伸手想要拉住羽嘉的衣袖,但是半途停住了。她抿抿嘴,壓着嗓子問了句:“你呢?”
這樣傳奇的神君,還能拉她的衣袖嗎,千阙不确定了。她沒了記憶,又是初到這裡,不認得這裡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連仙身也是陌生的,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羽嘉看出了千阙的不安,指尖又在她手腕處輕捏了一下,說道:“走吧。”
說罷,她松開手,朝栖雲庭走去,衣袖正好垂在千阙手邊,有些皺了,不過有主人的皓腕素手相稱還是好看的很。
袖邊輕柔,像蝴蝶揮動的翅膀,一下一下的扇着千阙手背,癢癢的,似是在說快來抓住我。
千阙彎曲指頭握了個拳頭,直到指甲抵在掌心處有些痛了才松開。
或是上古的傳說過于傳奇,許是眼前的人過于完美,千阙終究沒有拉起手邊的衣袖,讓蝴蝶再飛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