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是表,仙格便是裡。”
“通常仙格分兩種,一種呢浮于表面,就是言行舉止、舉手投足裝模作樣、派頭十足,說白了呢就是端架子。不過這是低級的仙格,也是過渡階段,可惜的是許多神仙都停留在這一級上再無精進。”
“那第二種呢?”千阙單手撐了腮幫子,盯着少陽問道。
“這第二種呢,就是我要說的高級的仙格了。品行高潔、志趣優雅,把架子和派頭端到骨髓裡再不經意間流淌出來。這般仙格要心、神、行合一,需要日積月累,慢慢沉澱才能成。”
少陽說完将酒壺往筐裡一扔,看了千阙一眼又道:“不過我看你還未飛升仙格就有點模樣了,以後大有可為呢。”
這仙格說的倒是靠譜許多。
千阙點點頭,撐着腮的手抵着下巴沉吟片刻,說道:“你說的是神君和栩無離那般的仙格對不對。”
唰——
少陽收了折扇,拿扇頭沖千阙面前一點,贊許道:“孺子可教也!就拿你知道的神君和栩無離舉例,如栩無離那般修身自持,一闆一眼,端端正正做神仙,雖有一點點的些流于表面,但好在她自成風格,倒也不錯。但是,”
少陽聲音揚了揚,将扇子往前阙手臂上一敲,提醒道:“咱們的終極目标是要往神君那個方向努力,論起仙格,她在這一方面做的可謂爐火純青。若說栩無離的仙格是從骨頭縫裡透出來的,那神君的仙格便是從骨髓裡流淌出來的,渾然天成,無人能及,至少甩旁人八百座仙山。”
少陽說着神情流露出幾分贊許和向往,折扇敲着手心,一下一下的。
千阙跟着少陽敲折扇的節奏大幅度的點點頭,别的且不說,誇神君的仙格無人能及這一點上絕對是靠譜的。
千阙由此判定少陽是個十分靠譜的人,再看向她的目光也多了些許信任。
“再然後呢?”千阙望了望少陽丢在筐裡的酒壺,接着問道:“有了仙格之後呢?”
少陽的酒壺上面雕了千阙不認識的花紋,很好看,但是沒有神君的好看,略顯浮誇,應當是仙格還不夠高級,千阙照着少陽的思路在思忖着。
“這兩樣做好了,神仙便做成了一大半,迷倒萬千仙君仙娥不在話下。”少陽再次撈了酒壺的揚起下巴喝了口酒。
費這麼大周章就是為了迷倒仙君仙娥?
千阙将身子往回收了收,提防的望着少陽。
少陽喝酒的樣子神采風揚的實在好看,千阙緩緩神,又趕緊将自己提防的神情斂了斂,裝作不動神色道:“這不好吧,神仙不是要清心寡欲,潛心修行嗎?”
一邊提防着,一邊真肯學。千阙,你大有可為。
少陽聽了這話,慌忙咽下一口酒,斥聲道:“迂腐!你看看你,小小年紀竟被教的這般迂腐,還說沒有被教壞。”
“這能得了嗎?是誰?啊?怎麼能給一個如花似玉的小仙娥套上清心寡欲這樣惡毒的枷鎖,就不怕遭雷劈嗎?”少陽義憤填膺的埋怨着。
她也就是席地坐着,不然真能氣得跳幾腳。
“神君說的。”千阙氣兇兇的盯着少陽回答。
“是神君說要清心寡欲好好修行的。”神君神聖不可侵犯,這少陽真是不靠譜,千阙怒目瞪着少陽。
“哈~”
“她、她說的哈,雷公倒是不敢劈她,呵呵……”
少陽用扇子狠狠敲了下竹筐,似是要将話語間的尴尬敲碎了,敲完又微不可查的縮了縮腦袋,冷笑一聲。
千阙連忙垂了眼眸瞧瞧筐裡的桃,神君還沒吃呢,還好隻敲壞了一個,最大的那個安然無恙。
少陽看千阙低眉順眼的眉頭還微鎖着,以為吓着她了,又情緒良好、聲音柔順的解釋道:“咱們是神仙,又不是佛陀。就算佛陀那也是情潮苦海裡的衆生渡化的,沒有七情六欲怎麼大徹大悟,不大徹大悟又怎麼能做好神仙呢。”少陽苦口婆心講出些不知道是不是道理的大道理。
千阙沒有點頭,也沒有戒備,咬着下唇思索半晌,探了探身子看着少陽問道:“七情六欲也是必修課?”
“你怎麼這麼聰慧,真是一點就通。”少陽老母親欣慰般看了千阙一眼,接着說道:“七情六欲确實是必修課,尤其情字排第一。你都還未飛升呢,這情之滋味沒個幾萬年你怕是也嘗不到。不過我可以先教教你,以後終歸用的到。”
“如何教?”千阙捏了捏手中的半個桃,興緻勃勃問道。
少陽手指輕點着手中的酒壺,沉吟了片刻,一皺眉: “平白無故的,确實不好教啊。”
“你嘗到了嗎?”千阙看少陽一副戲本子裡風流書生的模樣,八卦之魂被勾了起來,試探着問了一下,“情之滋味,你嘗到了嗎?”
少陽朗聲一笑,神采飛揚沖千阙顯擺道:“我诶,我是誰?堂堂少陽殿下诶,那叫一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你懂不懂?”
“萬花?片葉?”
千阙有些不信,狐疑的看着少陽。
明明方才她的神情斂的不太好,眼神裡閃過一絲千阙看不懂的東西,看起來不像她說的那般灑脫。
“其實沾一兩片也無傷大雅啦。”少陽半垂了眼眸,低喃了一句。
“什麼滋味?”千阙問。
“萬般滋味。”少陽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