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眠一路之上,一句話都沒說。直到日暮西垂,二人找到一家客棧。
白雨眠将馬車交給小厮,獨自進了客棧。
小厮接過缰繩準備拉馬車去後院,李新月才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從車上跳下。
腳觸地的那一刻,她的額頭滲出了汗珠,一瘸一拐地跟在白雨眠身後。
白雨眠把銀子往掌櫃眼前一拍“兩間上房”。從李新月手中拿過行李,自顧自地上樓。
李新月強忍着痛,扶着樓梯,一點點往上挪。
白雨眠全程竟未看她一眼,去到自己房間直接關上了門。
李新月擡手想敲他的房門,想了想,還是收回手,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進屋放好行李,李新月坐到床邊,對小二說:“小二哥,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找點冰塊。”
“客官,您要冰塊是?”
李新月脫了鞋,露出紅腫的腳腕,“不小心,崴了一下,麻煩你了。”
小二看她紅腫的腳,為她打抱不平“客官,您這腳怎麼腫成這樣?要是處理不好,可是會影響走路啊!”
李新月輕輕觸碰腳腕“沒那麼嚴重,就是崴了一下,冰敷一下就好。”
店小二走到她身前,看着她腫得老高的腳,心中忿忿不平“之前那位公子,是您什麼人嗎?”
聞言李新月一愣,接着說道:“他是我的戀人。怎麼了?”
“還怎麼了?您都傷成這樣了,他都不管不顧,還做什麼戀人!”
李新月心裡暖暖的,展顔一笑,“小二哥,你别誤會,他對我很好,隻是之前我惹他生氣了,他才會那樣。”
“他生氣就可以對你不管不顧,你看看你的腳,都成什麼樣了!”店小二急的,恨不得自己替李新月冰敷。
“所以勞煩小二哥,幫我快點兒拿冰塊,我确實有些疼。”一向要強的女人,是該有多疼,才能讓她對着外人喊疼。
“行,行,您先忍忍,冰塊馬上到!”
店小二快跑下樓,為李新月取冰塊。
上樓途中,店小二大聲發牢騷,“這麼好的姑娘都不知道珍惜,腳都腫成那樣了,也沒人管,真可憐!!!”
“嘭”一聲,白雨眠的房門大開,他站在門口盯着小二手裡的冰塊,眼中藏不住的焦急,“小二哥,你說哪位姑娘的腳腫了?”
店小二沒好氣地說:“客官,您沒睡啊。我以為您裝看不見,也裝聽不見呢!和您一起的那位姑娘腳都腫得老高了,您……”店小二話沒說完,就看到一道殘影一閃而過,他手裡抱着的冰塊也不翼而飛。
接着李新月的房門大開,又“嘭”一聲被關上。
巨大的聲響,也吓了李新月一跳。
她猛地擡頭,看到滿臉擔憂的白雨眠,下意識放下傷腳,用褲腿把傷處蓋嚴。笑着和他打招呼“雨眠,你來了。”
白雨眠見他如此,眼中閃過一絲受傷,更多的是心疼:新月,從何時起,你已不再對我喊疼,甚至不讓我看到你的傷,白雨眠在你心中,是否與外人無異?
白雨眠不敢再往下想,他抿了抿唇,調整呼吸,走到她身邊,單膝跪下,捧起她的腳,撫上那紅腫之處,拿出剛剛搶來的冰塊,墊着自己的衣擺,給她冰敷。
“嘶……”李新月吃痛,倒吸一口涼氣。
他把她的腳握的更緊。
“雨眠……”她輕聲喚他。
“别說話!”他都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李新月也就乖乖閉嘴,不再出聲。漸漸的,她的腳沒那麼火辣辣的疼。
小心地移動下腳,伸手想要接過他手裡的活“把冰塊給我吧,我自己敷,你跪的太久,腿會麻的。”
他擡頭看她一眼,竟真的把冰塊放在床上,轉身朝門外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李新月的眼眶不争氣的紅了,狠狠閉上眼,硬是把淚水逼回去。她的心卻痛起來:這就是我們的再也不吵架嗎?不吵架,就不再說話!好一個不吵架!
努力調整心神,放松呼吸,她自嘲一笑,默默拿起冰塊給自己冰敷。
拿起冰塊的一瞬間,她的手如同她的心一般冰冷。握在手裡的仿佛不隻是冰塊,還有自己冰冷的心。
白雨眠,原來你我之間的感情,竟是如此脆弱。
“誰讓你拿的?!”白雨眠的聲音突然響起,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人,根本沒聽到他在說什麼,茫然地看向他。
擡頭的一瞬間眼神悲傷而空洞。她的眼神似一把利刃插進他的心房。
顧不得自己心痛,白雨眠趕忙奪過她手裡的冰塊,放在他拿來的毛巾上,裹起來。
坐到她腳邊,把她的腳放在自己腿上,接着給她冰敷。
“好點兒了嗎?”他柔聲問道。
“?”李新月好似沒聽懂他在說什麼。
他沒再說話,專心給她冰敷。
慢慢地她終于走出自己的世界,不确定地問他“你不是出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此刻聽到她的聲音,他心底的痛才再次發作,嗔怪地埋怨她“你很想我出去,是嗎?”
“不是!隻是你……”
“隻是我在生氣,你怕我更生氣,就連腳腫成這樣也不讓我知道。讓店小二去給你拿冰塊,你是想一輩子瞞着我,還是想一輩子不理我?”
“我……不是……我隻是……”李新月被問的啞口無言,明明自己才是受委屈的那一個。
再看白雨眠那張臭臉,一下脾氣就上來了,用好的那隻腳踹開白雨眠,大喊道:“姓白的,我是太慣着你了,是吧,我都這樣了,還得哄你。說好的不再吵架,你就幹脆不理我,對我使用冷暴力,好啊,既然如此,回你房間去,我的腳不用你管!”
一陣長輸出,李新月徹底把心底的氣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