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功,就咱們兩個。”
李新月極目遠眺,目測距離,有些為難“河面有些寬,沒墊腳之物的話,有點懸。”
“我知道了。”白雨眠随手解了海棠的穴道,交代曉輕寒“輕寒,你們兩個若是玩累了就回客棧休息。”言下之意,你們玩你們的不用等我們。
“好。”曉輕寒對白雨眠的吩咐向來是言聽計從。
“準備好了嗎?”白雨眠問李新月。
“準備什麼?”李新月看看四周,也沒有可以墊腳的物件。
“呀……”身體突然騰空,李新月着實吓了一跳。
白雨眠攬住她的腰身,溫柔叮囑“抱緊我!”腳下發力,在船舷處用力一蹬。帶着她再次踏月涉水。
這次的河面很寬,李新月盡量屏住呼吸,希望能以此來減輕自己的重量,為他減少點負擔。
一息剛過,二人行至河面中央。白雨眠穩住身形,連踩三次水,借力騰空。腳下連連換步,攬住李新月腰身的手愈發用力。
眼看到河邊時,已有下落之勢。白雨眠變攬為推,用内力一把将李新月送上岸。可他自己卻後退十尺,落至河面。他雙腳連續踩水借力,踏水無聲,一個漂亮的鹞子翻身,平穩落地。
他這一系列動作自以為帥氣潇灑,本想着李新月會誇他功夫又進步了。
誰知李新月瞪着圓圓的大眼睛,指着他鼻子破口大罵“姓白的,你是不是瘋了?那麼遠的距離,你說飛就飛!你有沒有想過,萬一飛不過來,咱倆掉河裡成了落湯雞倒是無所謂,再吓到輕寒和海棠,劃得來嗎?”
“劃得來!”白雨眠這次倒是硬氣了一回。
“你……”李新月壓根兒沒想到他會反駁,也就沒準備後面的話,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轉身往山上走,不再理他。
“新月,你等等,聽我說。”他急忙去追,拉住她的手,走在她身側。
雖然手在人家手裡,李新月的速度卻是一點沒減,大步向前。
“新月……”白雨眠用力一拉,直接将人拉入懷中,抱緊。雙手牢牢鎮壓她的反抗。
李新月動了兩下,沒任何成效,索性不動了,任他抱着。
“新月,你聽我說。我沒有不自量力,非得逞英雄。河面的距離我計算過,不會有問題。而且無論任何時候,我都不會拿你的安全開玩笑。”
“那你剛才不是差點失手?”
白雨眠輕笑一聲,道:“那不是失手,是情趣。你不是喜歡看我用輕功嗎?”
李新月的臉蹭一下紅了,把臉埋進他頸窩,“你……你怎麼知道?”
“在辰霧島時發現的。我上山頂時,你的眼裡滿是欣賞與愛慕。”白雨眠相當自豪。
李新月暗想:他怎麼知道的,難道他背後長眼睛了?她沒有問出口。
而是,擡頭捧起他的臉,柔聲道:“就算我想看,你以後也不能再這樣,我真的會擔心。”
他覆上她的手,臉在她手心裡摩挲,“好,下次一定先問過你。”
在畫舫上的兩小隻看到“父母”和好如初,相視一笑,繼續賞月吃月餅,享受屬于他們的團圓。
白雨眠帶李新月來到涼亭。
晚風徐徐,輕撫二人。
李新月的發絲随風飄揚,白雨眠捧起發絲在鼻尖輕嗅,贊一句“好香!”
李新月一把奪過自己的發絲,表情複雜地看着他“你現在怎麼越來越輕浮?”
“輕浮嗎?隻是愛的表達而已。”
“那你的表達方式是哪兒學的?”
“不用學,看到你,自然而然就脫口而出,都不需要經過思考。就像是,本能。”
“本能?”
“是,本能,愛你的本能。”
李新月輕描他的眉眼,他的眼中,除了她再無其他。“雨眠,真的是我改變了你嗎?我記得曾經的你可是座不折不扣的大冰山。就連玉書都會抱怨你太冷了。為何現在的你,溫暖、熱情像冬日的暖陽?”
白雨眠搖搖頭,“你說得不對,白雨眠從未改變。對你,對輕寒,我是暖陽;但對于其他不相幹的人,我依舊不願搭理。”
“是,你對身邊的人總是無微不至,即使是對玉書,你也隻是面冷,而心熱。他在你心裡和輕寒一樣,都是你最寵愛的弟弟。”
白雨眠将李新月擁入懷中,此刻的他是從未有過的溫柔。“是,你們都是我的家人,我最最珍惜的家人。”
然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寂靜無聲的落寞。
李新月知道,白雨眠心中最柔軟的地方是留給“家人”的,然而傷他最深的,也是“家人”。
他不恨導緻永甯塔倒塌的始作俑者、他也不恨那些明知真相卻不願站出來指認元兇的幫兇,因為他不屑,不在乎;他更不後悔救下蒼瀾一族,因為善良與正義;他唯一也是最憎恨的人,隻有盛帝——那個不能稱之為“家人”的父親。
盛帝親手毀了他的家,讓他失去家的溫暖。他逼迫自己堅強面對,可那道傷疤,在他心裡,怎樣都不會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