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皇弟顧焰皓。
顧焰皓看向來人,眼裡閃過一絲不可置信,随即又恢複如常,拱手行禮“皇姐安”。
顧卿舞一直盯着來人,剛才顧焰皓眼裡的情緒雖然轉瞬即逝,卻還是被顧卿舞捕捉到。顧卿舞一陣心痛,原來他這麼小就開始隐藏情緒了嗎。想起前世,自己與他沒有多少姐弟情誼,卻在自己被破和親之時求得父皇一道緩期的旨意,随後他前往邊城的戰場,最後慘死邊城,顧卿舞不自覺得就眼眶濕潤。
顧焰皓一陣納悶,出聲詢問:“皇姐?”
顧卿舞回過神來,伸手拉着顧焰皓的手,往宮殿裡走,說道“走,先進去再說。”
顧焰皓看着顧卿舞搭在自己手上的白皙雙手,有些怔愣,皇姐從未如此親昵地對待過他,他不知這次皇姐是否來興師問罪的,在胡思亂想之際,顧卿舞在前方停下腳步,平複自己的情緒後用極為溫和的語氣問他:“可有什麼要與皇姐說?”
顧焰皓當即單膝下跪,雙手抱拳,語氣平靜地說道“皇姐,臣弟隻是路過後山,快到後山時遠遠見皇姐從山上跌落在山下,這才将皇姐背回安樂宮中。”
顧卿舞看着跪在地上的弟弟,脊背挺直,雙眸清澈堅定,不曾有一絲一毫的氣餒勢弱之态,雖然還是個才初出舞勺之年的少年,卻足可見其不卑不亢的将才風範。上一世他就是身披戰甲去往邊城,做了一軍将領,在大乾岌岌可危之際,對抗東臨幾個月,想必他那時就在保護自己,想把敵人擋在外圍,而護住自己以改寫自己被迫和親的命運,沒想到最後他也無法阻擋對方的金戈鐵馬。想到此事,顧卿舞更堅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臉上突然冷卻,問道:“你的皓寒宮以及你常出入的皇家書院與後山并不順路”,言下之意卻是顧焰皓去後山是為特意,并非偶然。
顧焰皓心想,自然不是路過,隻是自己在禦花園看見皇姐與皇妹離去的背影後卻看到一個鬼鬼祟祟跟随她們後面的一個宮人,那個宮人并非她們侍候的人,怕這個人對自己的姐妹不利,才跟了上去嗎。要怎麼說,如實?自是不行。
顧卿舞見他不再言語,當即大呵一聲“青竹。”
青竹按照顧卿舞的囑咐,當即閃到顧焰皓身後,淩厲的掌風向顧焰皓襲來,這股掌風向着他的後腦,他當即躲避,青竹貌似是早有預料般攻擊他的下盤,顧焰皓躲避不及,腿上正中一腳,另一隻腿也跪倒了地上。
顧卿舞着急喊道:“若有人取你性命,你要坐以待斃嗎?”
聽完此言,顧焰皓當即起身,迎向青竹的攻擊,他畢竟才十三歲,隻比顧卿舞小幾個月,僅一刻鐘就已顯體力不支之勢,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顧卿舞當即制止了青竹的動作,然後問青竹:“怎樣?”
青竹向顧卿舞點點頭,對顧卿舞說:“公主,确有可造之處”。
顧卿舞眼睛變亮,當即拉住顧焰皓往屋内走,并命令藍月和青竹守在門外。
屋内陳設不似自己宮中那麼奢華,屋子不大,進門即可見屋内陳設。雖然青色紗帳略顯陳舊,桌椅破舊卻幹淨整潔,想來是顧焰皓自己打掃過。顧卿舞有點悶悶的,拉着顧焰皓在桌前雙雙落座,對他道:“怎麼不見皇弟宮中侍候的人?”來這麼就都不見一個宮人前來侍候。
顧焰皓當即說道:“皇姐,臣弟無需侍候。”
顧卿舞看向顧焰皓,眸中閃過恍然,想來是母後的示意。顧卿舞猶豫開口道:“皇姐醒來後才聽說,母後已下達旨意,如此懲罰你和媚兒,确實太過嚴重,讓你們受委屈了。”
顧焰皓沒想到顧卿舞會這樣說,眸中閃着驚喜,對顧卿舞說道:“皇姐相信我?”語氣中夾雜着懇切和激動,看到顧卿舞點頭,他的心中有一股暖流強勢地流過整個身體,随即竟然濕潤了眼眶,唇瓣有些微微顫抖,似有許多話要說,最終卻化作兩個字,哽咽道“皇姐”。
自祥嫔死後,滿宮沒有一個關心他的人,宮中的人大都眼尖,帝王的态度能決定宮内所有人對他的态度。在這宮中,嘗遍了人情冷暖的顧焰皓從未被人相信過,他看着顧卿舞久久無言。
顧卿舞摸了摸他的臉頰,對他露出了笑意:“皓兒,不管你作何去後山,皇姐相信,你不是害皇姐之人,這已足夠”,随即對他語重心長地說道她的來意:“青竹剛才用了三成功力,你能應對一刻鐘已是不易,武學先生周骅教你的你悟的不錯,但是還遠遠不夠”,哪能夠呢,過不了多久就要狼煙四起了,他的這點功夫還不夠上陣殺敵。
顧焰皓點頭,對顧卿舞道,:“是,皇姐,我以後讓周師父給我加訓。”
“不,皓兒,周師父出自墨甲軍,是有豐富的戰場對敵經驗的人,曾陪着皇祖父東證過東臨國的人,他對你的教導自是很周全,你可在他教導你武術之時向他詢問作戰經驗以及當初對抗東臨時的戰役細節”,顧卿舞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是,這些慢速的練兵類的教導,不足以迎敵。你也看到了,今日皇姐從後山上跌下來,實非意外,他日就有可能有奪你命之人。”顧卿舞想到了上一世的結局,哽咽地說道“皇姐今日能活下來是皇姐之幸,他日若你遇歹人,皇姐怕…”,說完顧卿舞流下眼淚,她沒有說出後面的話,因為上一世他确實死了,她怕這一世還會有這樣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