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為顧元慎起的字是“謹之”,讓顧元慎一生都謹慎小心。可是,顧卿舞長大後,對顧元慎說,本來名字中就有謹慎之意,起了個小字,還是謹慎。她還說,不如就叫瑾之,是璞玉而非金箍棒。
顧元慎對她的的這套說詞,并未表示什麼,隻是笑着摸了摸她的頭,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你們還真像”。
她追着問,什麼真像。顧元慎卻并未回答,帶着她去爬樹後,她就将此事抛之腦後了。
所以,他說的真像,是她與安時筱相像嗎?安時筱也說他應該叫瑾之,所以他們之間就有了這樣的秘密。
顧卿舞已經從震驚轉為難過,箱子被重重合上,随後她伏在箱子上失聲哭泣。
原來,皇叔一直未娶妻,是因為母後。而母後,一直過的不開心,是因為所嫁之人并非自己所願。愛人變叔嫂,這是世間最難更正的關系,更何況是在皇家。
顧卿舞難過的是,重活一世,才驚覺,兩個最愛自己的人,心中竟有這般難捱的苦楚,而且他們已經苦了一世,這一世亦如此。
顧卿舞這時才想通了一些事,原來上一世,母後讓自己有難時去找皇叔,是源于此。而上一世,皇叔明明有能力登基,卻至死未做出篡位之事,是源于對母後的愛。
皇叔知曉晨兒的身份嗎,應該是不知道的吧,不然怎會讓晨兒一人面臨那些,被囚禁做傀儡,後又纏綿病榻緻死。如果知曉後,應該是會救晨兒的吧。
青竹擔憂地喊了聲:“殿下”。
顧卿舞抱住青竹,對她說道:“青竹,原來每個人,都這麼艱難”,青竹比顧卿舞大個兩三歲,此時拍了拍顧卿舞的肩膀,安慰她:“殿下,奴婢在呢,不管殿下走什麼樣的艱難之路,奴婢都陪着殿下”。
顧卿舞對青竹說:“是了,你肯定會陪着我”,你上一世為了我,命喪黃泉,死的那樣慘烈。
顧卿舞躺在床榻上,看着青竹将帷幔放下,開口:“青竹,上來陪我一起睡”。
青竹為顧卿舞放下幔帳的手一頓,回答到:“好!”
旁邊的動作輕柔,枕頭陷下,顧卿舞側過臉:“青竹,一直未曾問過你,你有兄弟姐妹嗎?”
青竹想起自己的過往,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太久了,久到她都忘記了她有兄弟姐妹:“有!”
“可本宮記得,你是孤兒,那他們呢?”
“都死了!”
“發生了什麼?”
顧卿舞頭一次聽到青竹冷靜地語氣中透露出的悲傷:“瘟疫。”
顧卿舞回身抱住青竹,随後便聽到:“奴婢的武功是兄長所教,當初瘟疫在村子裡蔓延,奴婢的小妹先患了疫病。兄長讓奴婢去外面找大夫,奴婢信了,結果外面都是疫病,哪裡能有大夫啊,奴婢找了許久,都未能找到一個大夫。”
“那後來呢?”
“後來,有一個獵人,他告訴奴婢,山上有一個長着芥根的地方,那東西能醫治疫病,奴婢便爬去山上,按着獵人的形容,找到了芥根”,青竹哽咽了:“隻是,奴婢回去後,小妹已經死了,兄長硬撐着一口氣,等奴婢回來,他告訴奴婢:“要硬挺着,活下去””。
顧卿舞為青竹擦了一下淚珠,“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哭呢,你和藍月紅俏都是很小就來到我身邊的,我們雖非親生姐妹,卻勝似姐妹”。
青竹也動容地回應道:“奴婢,是何等幸運,才能遇上殿下”,她躊躇了一下,對顧卿舞輕聲開口:“殿下,奴婢覺得,若奴婢的兄長和妹妹還在世上,奴婢定會豁出性命,也要保他們都平安的”。
顧卿舞聽後,拍了拍青竹的背:“本宮知道,青竹是這個世界上,最良善最忠誠的人,對自己的兄弟姐妹更不必說,自然是全心全意”。
“殿下,也一樣”。
顧卿舞聞後,笑了:“你倒學會了藍月的能說會道,本宮知道你的意思,睡吧”。
顧卿舞這邊經曆了油煎般的難受,後又自己想通,瞬間柳暗花明。
隻是,安世瀾不知道顧卿舞的決定,他還在安國公的房裡說着這件事,隻是安老太太聽後說道:“該不會是讓她聽見了吧!”
“聽見什麼?”
安老太太神色略有些不然,對另外兩個人說道:“也沒什麼,就是嘉妃有孕,小小心裡難過,跟我哭訴了一通”。
“又聊到以前了?”
安老太太沉默不語,在安國公看來就是默認。
安國公想起以往,也神色怅然:“是老夫,對不住她”。
見安國公這麼說,安老太太放心下來,要是追問他們下午的談話,她勢必會有露餡的可能,那件事,隻有她知道,也隻能讓她知道。
蔺墨玦回到住所,迎面便聽蔺國棟問道:“可有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