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婳覺得阮卿眼皮子淺,因為貪戀權勢富貴,竟然想去勾引太子那樣狠厲陰沉的人。
但阮卿這般做派倒讓她放心了不少,她想起上次從公主府回來後的那日傍晚,她從小最敬重依賴的兄長将她狠狠訓斥了一頓,都是為了阮卿。
兄長從未對她如此生氣,這讓她不得不懷疑,在兄長心裡阮卿的分量非同一般。
可是阮卿怎麼配得上他呢,别說是正妻,連做妾都會玷污了兄長光風霁月的名聲。
她這兩日甚至擔憂得睡不着,誰想到阮卿今日卻坦言對太子有心。
謝錦婳心想,即便被她得逞真勾引到了太子,也不過是一個低微沒有名分的東宮侍妾,那何不遂了她的心願。
所以她才會提出要帶阮卿一同前往公主府,這樣她不僅能見到衛輯,還可以順勢把阮卿推向太子身邊。
到了公主府,臨下車時,謝錦婳提醒阮卿:“我今日幫你也不指望你的報答,不過你可千萬别去兄長面前再說我的壞話。”
這是讓她别告訴謝容缜的意思,倒也正和了她的心意,阮卿點頭答應,跟着謝錦婳下車走進公主府。
謝錦婳今日是以拜訪長輩的名義來的,國公府的江老夫人和長公主的母親江太後出自同族,也算是沾親帶故。
婢女将她們領到一間精緻淡雅的花廳,裡面擺了一張古琴,頗有意境。
長公主正在看婢女煮茶,見她們到了,循聲望過來,目光隻從謝錦婳身上掠過,最後落在阮卿身上,好奇打量着。
衛輯那小子嘴緊得很,她好不容易從他嘴裡撬出來點真話,這才得知太子那日暴怒之下差點殺了安陵伯二公子,竟是為了英雄救美。
救的便是眼前這位纖纖弱質的貌美姑娘,似乎還是個寄住在國公府的罪臣之女。
太子命衛輯壓下那日花園裡發生的事,不許任何人洩露,是以至今也隻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知道。
長公主本來不想理會謝錦婳,得知她帶着阮卿一起前來,才忍不住想來看看這個被祁衍特殊對待的姑娘是什麼樣子。
看完她就生氣的想揪住祁衍的耳朵罵一頓,賞花宴那日派衛輯來說了一大通話,什麼不要看起來柔弱的,不要長得美的,不要溫柔知禮的,卻原來都是诓騙她的!
他還不如說不要她這個姑母選的,隻要他自己看上的。
長公主心裡再生氣,也不至于對一個小姑娘發作,她面色柔和的讓兩人坐下,正想借機婉轉地問問阮卿家裡的事,誰知這時鄭公公卻急匆匆的來了。
“老奴給長公主殿下請安。”他氣喘籲籲,抹了把汗道:“殿下,太子殿下頭痛犯了,如今疼得厲害,張院判今日不當值,來的太醫對此束手無策,老奴這心裡實在急啊!”
長公主皺眉,面色還算平靜道:“衛輯呢,讓他去張院判家裡請人。”
鄭公公道:“衛統領已然去了,可是殿下這次頭痛發作得急,方才已經暈了一回,後又疼醒了,嘴裡還說胡話呢!”
聽完長公主也有些焦急,她沒心思再在這裡,正想把謝錦婳和阮卿打發走,可那從進來開始就謹慎過頭除了請安一言不發的姑娘竟然開口了。
“殿下,可否容小女子試試?”
阮卿起身上前一步,鄭公公認出她來,顧不上驚訝問道:“阮姑娘懂醫術?”
“不曾。”阮卿搖搖頭,“但我有一按摩之法,可以緩解太子殿下的痛苦。”
鄭公公本來已經失望,這下又提起了精神。
“好,那姑娘随老奴來吧!”他說完才想起長公主還未點頭,于是告罪一般向長公主躬身說道:“殿下以為如何?”
長公主自然不會計較這些,她有些不放心道:“可太子他……”以前頭疼起來,他最是脾氣暴烈,瘋起來可是連好幾個侍衛都按不住的,萬一再傷到這姑娘可怎生是好。
一旁的謝錦婳失望于衛輯不在,但這等把阮卿往太子身邊送的好事她可不會放過,于是幫着說話:“殿下讓我表姐試試吧,她很會治頭疼的,說不定會有用。”
鄭公公着急道:“便是能緩解幾分也是好的,還不知道衛統領能不能找到張院判呢!”
長公主隻能松口:“那便讓這姑娘試試吧。”
阮卿跟随鄭公公一路來到太子居住的院子,上次她已經來過一回,因此并不緊張,隻是挂心着祁衍的狀況。
前世他便有頭疾,痛起來暴躁易怒,還時常伴有幻覺,若是此時有外人接近,那可是十分危險的。
輕則被扔出去,嚴重的話會被擰斷手臂甚至是頸骨。
阮卿并非不怕,隻是對祁衍的擔心壓過了她的害怕,她想在祁衍身邊陪着他,安慰緩解他的痛苦。
來到卧房門口,鄭公公要陪阮卿進去,她拒絕了。
“我一個人進去吧,人多了殿下會更煩躁。”
這倒不是阮卿故意想跟祁衍單獨相處,而是祁衍每次頭痛發作時,确實隻想一個人待着,後來有了她,便隻讓她陪着。
鄭公公雖然還是憂心,但也沒有再執意跟着進去。
阮卿進去時循着屋裡略顯沉重的呼吸聲找到祁衍,他靠坐在軟榻上,睜着一雙赤紅的眼睛,臉上的表情因為克制疼痛而顯得有些猙獰。
察覺到有人進來,他的情緒變得激烈易怒,暈染怒氣的眸子朝阮卿看來,卻好似怔了一瞬。
怒意眨眼間消散,變做委屈的質問:“怎麼才來?”
沒聽到回答,他歎息一聲,而後微微挑起嘴角:“卿卿,過來給孤揉揉,孤沒怪你,别生氣了。”
那寵溺疼哄的語氣,阮卿已有許久未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