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那個知情人,手裡還握着最後一份消失的檔案?
卧室内劉影難受的哼唧聲打斷了思考,她把理好的文件放好,回到病人身邊。
先前昏迷的人已經睜開了眼,但微紅的臉彰顯着仍未褪去的溫度。
“以前,經常這樣麼?”她輕輕替劉影撫平眉間皺紋,似乎那樣就能減輕他的痛苦。
劉影沒出聲,微微點頭默認。
“副作用?”其實不用确認,這些異于常人、無法被治療的病症,百分百是實驗帶來的。
“心疼了?”聲音暗啞,讓人聽了揪心。
顔佳琪别過頭:“我去給你倒杯水。”
她沒否認。
發燙的手留住了她。
病人歪着頭,眼神迷蒙,小貓一樣用臉頰蹭着她的手心撒嬌:“陪我。”
微涼的鹹濕滑落在掌心。
他哭了。
“很難受?”顔佳琪靠近,少有的亂了陣腳。
“沒有。”劉影早就習慣了,也不會為此而落淚。
眼前人太過美好,而他,命不久矣。
從一開始,他就不該招惹的。
不要再繼續了,就讓這段關系,停在這裡吧。
“小顔。”
“嗯?”
“事情結束後,我就要離開了。”
“啊,是麼……”
毫不意外,劉影在顔佳琪臉上看見了不舍。
“你想去哪兒?或許我們可以一起旅行。”她強顔歡笑,裝作聽不懂對方言外之意。
顔佳琪絲毫不接自己的話頭,劉影隻好進一步解釋:“你當然應該去旅行,去見識世間亮麗的風景,但不是和我。”
“為什麼不能是你?”沒想到,先逃避的會是他。她固執地、強硬地,要求劉影把話說清楚。
“因為我活不久了。”事實刺耳又殘酷,“你不該把最青春靓麗的幾年,浪費在将死之人身上。”
“反正隻是萍水相逢,也沒有多深的感情。我在你生命中的比重很小,用不了多久就會忘記……”他用一個個十分得體的理由,将顔佳琪拒之門外。
隻是發顫的尾音比言語更早一步出賣他内心。
“那為什麼要緊緊握着我的手呢。劉影,明明你也放不下。”
怎料,對方很快甩開她,還背過身去,一副拒絕溝通的态度。
“就算你現在是病人,也沒有鬧脾氣的特權。”顔佳琪不容分說,直接把人整個兒轉了回來。
兩人面對面,挨得極近。
她捏着人的下巴,迫使對方不得不看着她。
在劉影漸欲退縮的不安裡,顔佳琪極其嚴肅、認真地表了态:
“你在我人生中占多少比重,是我來說了算。”
“沒有早點認識你,是我的遺憾。因此,我更不會缺席你最後的時光。”
“我不會因為最終要失去,就放棄愛你。”
“所以,不要試着推開我,那隻會讓我抓得更緊。”
劉影本就不堅定的決心,在此刻碎成一地紙屑。
積攢的委屈、遲疑彙成淚滴,一下又一下敲擊着眼前人的小臂,最終隐入皮膚與床單之間的空隙。
這一次,終于輪到他被堅定的選擇。
“可以,再說一遍嗎?”頭是暈的,胃是暖的,意識浮在雲端之上。
是幸福。
“劉影,我愛你。”她願意不斷重複,直到沒安全感的人徹底接受。
“嗯,我愛你。”不用再想了,我确信,我就是愛你。
體溫已經恢複正常,臉上的薄紅還在。
如果愛意有顔色,那它一定是戀人皮膚上的豔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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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室内,邱裕鴻獨自面對兩位審訊員。
“是的,警官,我默許了瑞希培生物科學研究所原創始人——劉沛民、弘钰鶴對季雅雯的違規實驗。”
“并且主動參與後續一系列的基因改造計劃,充當觀察員與記錄員的角色。”
“以上種種,皆為事實,我供認不諱。”
弘钰鶴,确認逮捕。
“霍總,新趕出來的稿子,您請過目。”助理捧着筆記本進來。
霍知行心情沉重,咖啡冷掉許久,也沒發覺。
“新聞媒體都聯系好了嗎?”
“聯系好了,咱們這裡一定稿就發。”
不知道顔佳琪知道後會作何感想。
她抹了把臉,邱阿姨在前面苦苦支撐,她可不能拖人後腿。
“标題改一下。【保姆還是經紀人?犯罪分子邱裕鴻的過往】改完就發吧。”
熱度,會越來越高的,高到所有人都看見。
暗處的老鼠,終被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