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時家後,時雲岫走進宅邸大門後,正準備先将書包放回房間,卻在一樓轉角處碰上時康殷的身影。
時雲岫心中有些訝然,今天時康殷居然回來了,不過看這行色匆匆、雷厲風行的樣子,預計她沒呆一會就走了。
跟葉叔交代完話後,時康殷像是注意到了時雲岫的身影。
時雲岫也不躲,若若大方地對上她,如往日那樣,禮貌而簡短地說了聲“時阿姨好。”
機械單調,像是程序化的公式。但比起辭沐那種嬉皮笑臉的打招呼方式,對于時康殷這種不喜歡聽廢話、效率至上的人來說,反而是最合适的。
得到面前女人的冷淡的點頭回應後,時雲岫将成績單從書包裡拿出遞給時康殷。
她不以為然地接過,和時雲岫想象中的反應有些不一樣。
她沒有任何驚訝。
淡淡地點了下頭,然後又步履匆匆地走向門口,葉叔禮節性地向時雲岫點點頭,很快跟在時康殷的身後。
雖然時雲岫知道時康殷一個經常在商戰上打拼的人不會有多少諸如驚訝、恐慌之類的外露情緒很正常。
但,這也過于平淡了些。
這種感覺像是什麼呢?像是将辛辛苦苦畫了很久的,精心設計、有着多樣建築的規劃圖獻上,期許着些許表揚等正面反饋,然後這個在對方看來不過是一副兒童畫塗鴉。
也是,學生的成績單,在時康殷眼中跟過家家有什麼區别。
但時雲岫在意更多的不是這個,誇獎也好,批評也罷,幸好她不是會在意這些虛的外在反饋的人。
沒有在一開始抱着得到表揚肯定的期待,因為這也太令人失落了。
時雲岫所在意的點是,正常人第一時間都會對這個事實表示懷疑。
原身團子也有些摸不着反應地飄在時康殷的身邊晃了晃:
“就這?不是,這可是從年段倒數到年段第一啊喂!”
"而且還是優昙中學的第一,在幻穹市引起些轟動我都覺得沒什麼!"
時雲岫頓了頓腳步,看着時康殷逐漸遠去的背影。
原身團子說得對,這才是最蹊跷的點。
學校裡的大多數人都對此秉持着懷疑的态度。
初盈的話,時雲岫認為她是一個适應力很強,或者說比起注重别人,她更在意自己精神世界的人。
加上她們算是做了一段時間同桌,教她做題目的日子,初盈是知道時雲岫是真的紮紮實實有學習知識在。
同樣的道理,盛越阡和何栩也是一樣的。
相處的這些日子,用他們的原話來講,他們已經接受了時雲岫是一個“附加題也能輕松做出來的學霸”。
盛越阡雖然在得知她拿了年段第一這個結果的第一時間很驚訝,但是也是自然而然接受了這個事實。
因為盛越阡确實有時候比較遲鈍,反應力差了點,當你跟他說下一件事的時候,或許他的思緒還停留在上一件。
因為經常跟時雲岫讨論理科題目,何栩是最清楚時雲岫成績優秀到什麼程度這一概念。
那麼剩下那些不熟悉她的人,認為她的成績虛假也合情合理。
所以抛開感性層面不說,從理性層面上來看,時康殷的反應也不太符合常理。
是因為完全就不在意這場小孩子鬧氣般的賭注嗎?
還是她其實在時雲岫之前就知道了她的成績?
感覺兩者都挺有可能的。
時雲岫微微眯了眯眼,不再思考其他,回到房間放下書包。
隻是等待這根導火索,還不夠,她想。
或許需要她自己引出她所需要的導火索,由她來做火星。
向着窗外望去,夕陽逐漸沉入地平線,黑暗逐漸侵染着它。
在遠處,似乎已經有幾顆星星開始閃着忽明忽暗的光。
天地接連的那一方陰影之下,接續亮起燈光,逐漸彙聚成一條新的長河。
時雲岫遙遙望着這朦胧的夜色放空,地平線仿佛是這虛實交融如夢般景色切割線,那抹黑侵蝕着光,沉澱出蟬聲,隻餘下寂靜。
門邊傳來兩聲禮節性的敲門聲:
“時小姐,可以用餐了。”
時雲岫回過神回應傭人後,推開門走向餐廳。
到了夜晚,時家宅邸的燈光盡數亮起,遠比剛剛窗外飄忽不定的昏暗燈光亮眼的多。
同時也刺眼地多,時雲岫走下旋轉着的扶手樓梯。
微微一擡頭,便被一樓那耀目的水晶燈的強光,刺激地下意識閉上了雙眼。
她還是喜歡剛剛窗外的路燈光,她想。
雖然都是人工光,可是處在曠野裡的光就是看起來更自由些。
雖然暗淡,但那燈火也更柔和溫暖些。
看來她自己的過去,應該不是在這樣極盡奢侈的大戶人家。
但從來到這個世界後這段時間,她飲食大多都挺習慣的。
雖然更喜歡清淡簡單的菜,但其他菜式她似乎也不排斥,更準确說是不算陌生。
這樣想,她自己原先的家庭條件也不算窮。
或許她自己原先也是這個世界的人?
而且也是在這一塊地區的人?
那她自己原先的身體呢?難道這座學校裡還有其他人魂穿到她的身體去了嗎?
那這個人的身體不是又空着了?
不行打住,她都在想些什麼有的沒的。
“姐姐在想什麼呢?這麼入迷?”
坐在離她身旁的辭沐用公筷夾了一隻龍井蝦仁送到時雲岫的碗中:
“姐姐要專心吃飯才是,年段第一可得多吃點。”
“學姐的光輝事迹已經沸沸揚揚傳遍了呢。”
因為多是隻有他們兩人吃飯,所以這一方長桌有一大截都是空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