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任老師：“行，那我們就先上課。”

“把書翻到……”

遲清衍的注意力看似還在書本上，心思已經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第一節課下課後，他裝作路過繞路到第四組那邊去。

“班長，我想問下……”

遲清衍走到第三組第二排的班長身邊。

還在埋頭苦寫的班長愣愣地擡起頭，内心訝然，什麼風把遲清衍吹來了。

遲清衍面上坦然，與平日無異，黑曜石般的眼睛裡依舊是波瀾不驚。

誰也想不到此刻遲清衍的注意力盡數集中在身後兩排的聲音上。

初盈：“天哪雲雲怎麼了，怎麼好端端會從樓梯上摔下來。”

何栩:“不知道，盛越阡說她還沒醒，難道是因為低血糖？”

初盈：“有可能，我印象裡雲雲上午一下課就匆匆跑出去了，動作比我還快，你說她是不是連午飯都沒吃？”

何栩:“有可能……”

初盈：“我們去看看她吧。”

何栩無奈地歎了口氣:“我也想，但是下節課是實驗操作課，現在該收拾下過去上課了。”

初盈聲音低落下來：“也是……唉我最煩實驗課了，跑來跑去好累。”

将耳邊聒噪的其他雜音過濾去，那兩人的聲音模模糊糊地傳入遲清衍的耳中。

好在初盈的聲調比較高，遲清衍能很清楚地聽到她說了什麼。

遲清衍的眼底那抹暗色一沉，握着鋼筆的指尖愈加用力。

班長推了推眼鏡，并沒有注意到遲清衍的不對勁的地方：

“這個問題之前胡老師說會在下次班會課提，我覺得……”

待班長說了幾句後，遲清衍思緒回過神來溫和笑了笑：

“好的，我明白了，謝謝你。”

随後遲清衍轉身就往自己位置走去。

班長有些茫然地眨眨眼，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

不過遲清衍這個人給人的感覺一直都是這樣，像窗外無形無影的風，捉不住看不清。

倘若執意去追，那麼流雲散去，什麼也留不住。

遲清衍回到位置後拿出手機快速編輯了條信息給宋阙。

遲清衍:【放學不用等我了，我今天有點事】

很快對面回複他：

宋阙：【好】

宋阙一如既往沒有過問遲清衍要去幹什麼，可能對于尋常人之間這樣過于淡漠了些，但對遲清衍而言是最舒服的相處方式。

遲清衍的同桌有些好奇地看向他：

“真是稀奇，居然能見到你在學校裡用手機。”

畢竟遲清衍幾乎不會在學校裡将手機拿出來。

遲清衍将手機收起來後擡眸溫和淡淡笑了笑：

“是挺稀奇。”

第二節下課後，遲清衍跑去教學樓下最近的便利店買了個三明治，又從貨架欄上拿了瓶酸奶。

到結賬台買單時候，搖着蒲扇的中年老闆笑呵呵地在收款機上摁下價錢。

“小夥子現在就餓了嗎？”

遲清衍微微怔愣擡頭，随即反應過來，眼底多了絲不知所措。

那神色落在老闆眼中變成了不好意思和尴尬。

老闆開懷大笑起來：

“沒關系，你們這個年紀的小孩正在長身體，吃得多很正常！”

引來周圍其他同學的目光，遲清衍付款後快步走出便利店。

本想着現在就去醫務室，可是上課預備鈴聲已經打響。

遲清衍腳步頓了頓，醫務室離這裡還有一段距離。

畢竟實驗課的教室本來離教學樓有一段距離，往常于多數同學而言，跟着好朋友一起走回教室也差不多上課了，何況遲清衍還去了趟便利店。

他輕輕歎了口氣，往樓上走去。

遲清衍在快放學時候快速收好了東西。

“小楊！又是你，下課鈴還沒響，就這麼急着下課？”

胡老師的聲音赫然響起，但遲清衍莫名覺得有些心虛，像是班主任在說自己一樣。

小楊抱着書包撇撇嘴：

“老胡你怎麼隻說我啊，那遲清衍不也早就收拾好了嗎？”

“哦？”

胡老師及其他全班同學的目光全部掃過來，明明早就适應了衆人的目光，但現在遲清衍有種如坐針氈之感。

他面上保持着一如即往的标準笑容。

待胡老師說了幾句閑話之後，救命般的放學鈴聲終于響起。

遲清衍本想着不要那麼明顯地出去，但按耐不住自己焦慮的心，拿上書包就往外跑。

因為一路跑着過來，他微微喘着氣，擡頭一望，醫務室門口的爬山虎顔色比之前更深了些。

他有些緊張地推開門，門裡空空如也。

一陣風吹過，穿過醫務室的窗戶和大門，拂亂了他的額前烏黑的碎發。

轉過身，空蕩蕩的長廊，一如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