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沐站在那裡,身姿挺拔,仿佛是從中世紀的歐洲宮廷中走出的紳士。他身穿一件經典的黑色執事服,剪裁得體,完美地襯托出他修長的身材。
立領平整,黑色領結打得恰到好處,既不過于緊繃,也不顯得松垮,展現出一種從容不迫的氣質。
辭沐手中拿着一份精緻的銀托盤,他上面放着一杯香氣四溢、帶着果香的花草茶。
見時雲岫算得上呆滞的樣子,辭沐心滿意足地漾出一個笑容,微微俯下身将花草茶擺放在藍莓松餅旁,動作溫柔而細緻。
“啊,難道這位小姐有母語羞恥。”
他狡黠地眨了眨眼,墨色光暈潋滟着泛開一片溫柔的漣漪。
“那……お姫様?”
“還是……My princess?”
明明是熟悉的調笑嗓音,尾音卻低沉下來,多了些正式的感覺,特别是用外語說出來時,好聽地不像話。
時雲岫感覺耳廓頓時熱起來,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心尖撓了一下,微紅着臉擡眸看向他。
還是第一次看到辭沐這樣的裝扮,怎麼說呢,很合适。
太合适了。
黑色袖箍束縛随着他手臂用力的動作而将内層的白色襯衫崩地更緊,勾勒出若隐若現的線條輪廓。
黑色半掌手套嚴絲合縫地貼合着他的手部輪廓,修長的指尖藏匿在那抹黑色之下,多了些記憶中從未有過的淩厲感。露出的白皙腕骨亮地晃眼,禁欲感撲面而來。
“不對,應該是這位吸血鬼小姐?”
熟悉的上揚尾音将時雲岫從怔愣中拉回來,她有些懊惱地看着那雙鋪滿光暈的眼眸。
輕笑自他微微凸起的喉間溢出,辭沐笑得更開心了。
他輕柔地用塊布将她發絲上的雨滴擦去,纖長而有力的手指像往日那樣将她散落在耳際的發絲往後攏,把因為跑動而有些歪斜的黑色天鵝絨披風正了正。
“那麼請用餐吧。”
時雲岫低頭看了看面前泛着熱氣的藍莓松餅和花草茶,擡頭看向辭沐:
“你就看着我吃?”
“當然,執事怎麼能跟主人坐一桌呢。”辭沐一副入戲很深的樣子,緩緩搖了搖頭。
時雲岫歪着頭看着辭沐,還記得昨天他跟自己說也是上午的班,早早就要到自己班相應的活動會場。
現在已經快中午時分了,雖然辭沐掩飾地很好,嘴角總是挂着和煦的笑意,但她能看清那朦胧墨色流轉下的疲乏。
忙到現在估計都沒休息過吧。
她太了解他了,她想。
時雲岫微微蹙了蹙眉,輕輕清了清嗓,有些别扭地開口道:
“咳……我要你坐我對面,這是主人的命令。”
辭沐聞言罕見地有些愣住了,俊逸的下颌線條随着他微微僵住的動作繃緊了一瞬。
他饒是怎樣也沒想到能從她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許是說這樣的台詞太過羞恥,一抹淺淡的紅暈慢慢浮現在時雲岫的雙頰,卻睜着一雙清亮的眼睛強迫自己認真看着他。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辭沐凝着她眼底的那抹鮮活亮色失神了一瞬,啞然失笑在她對面拉開座椅坐下。
辭沐将手套摘下放到桌上的一側,擡眸靜靜看着她。
時雲岫拿起刀叉看着面前的藍莓松餅。
金黃色的外皮,烤得恰到好處,邊緣略帶焦糖化,呈現出一種誘人的深金黃色。藍莓烘烤過程中微微爆裂,果汁滲透到松餅的每一個角落,為松餅增添了一抹自然的紫色和甜美的果香。
最上層裝點着的一層藍莓讓松軟的松餅微微下陷,琥珀色的楓糖漿自中心向周圍蔓延開來,流淌過層層松餅餅皮。
一看就是辭沐親手做的。
“你還沒吃飯吧。”時雲岫嘗了口散發着清香的花草茶,熱意驅散涼意,暖暖地連心也被安撫。
辭沐眼睫随着他眨眼的動作微顫:
“嗯,抽不出時間。”
時雲岫切了塊松餅送入口中,外層帶着輕微的脆感,内部卻極緻柔軟,清新酸甜的藍莓與濃郁香甜的松餅交織在一起,滿滿的幸福感湧上心頭。
辭沐看着她滿意的樣子彎了彎墨色眼睛。
“不然還真想去姐姐班上的鬼屋看看。”
“有你在,我肯定不會被吓到的。”
時雲岫内心腹诽着,你哪裡會被吓到了,你去扮鬼吓别人還合适點。
“不僅不會被吓到,還想将這麼可愛的吸血鬼小姐帶回家。”辭沐一手撐着臉,眼中勾着柔軟的笑意。
時雲岫有些無奈地擡起頭:
“你啊,對誰都這樣嗎?”
空氣像是安靜了一瞬,窗外的雨已經停下,朦胧的光線中,雨後初霁的陽光直直穿進來,蔓延出璀璨的亮晶色,映照在他澄澈的雙眼中。
“我隻對你這樣。”
辭沐微微俯身,伸手撫去她唇角沾上的楓糖漿。
唇角傳來的微涼柔軟的觸感讓時雲岫呼吸一滞。
他的目光如炬,深邃的眼底寫滿了認真,那片墨色潮汐漫起洶湧着難以分辨的情緒。
“也隻像這樣……招待你一人。”
他的聲音不大而緩慢,卻很清晰,世界仿佛在此刻安靜。
真摯的語氣一字一句像是舌尖滿開的蜜色楓糖,塗抹開來,一絲一縷甜到心尖。
胸口的心跳不受控制地砰砰鼓動震顫起來。
像是随着光線的變化,也變得透徹明亮。
時雲岫因為臉側燒起的熱意有些無措地低下頭,她有一下沒一下地用刀叉戳着眼前的松餅。
因為再看下去,仿佛下一秒就會被卷入他那雙熱切眼眸的浪潮中。
感覺自己已經變成松軟的松餅,徹底陷落。
往日散漫随性的人,突然認真起來還真是犯規,時雲岫心中小聲嘀咕着。
待思緒冷靜了些,她切了一塊完整的松餅叉在銀色叉子上,有些不适應地歪着頭,遞給辭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