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在她肩膀的手用了些力,時雲岫腳步踉跄了下,他轉而鉗住她的手,輕而易舉地就将她半推半拉扯到倉庫的牆邊。
後背是冰冷的倉庫牆面,退無可退。
像是早上單手輕松地将搖搖欲墜的箱子推回去一般。
那雙明亮而溫暖的瞳眸似是失去了溫度,沉澱在深處的不再是漂亮清透的碧綠色。轉而是暗沉沉的森冷綠光,似是藏匿在黑暗中苦苦蟄伏、忍耐已久的囚獸。
雷電打下的蒼白光芒将他的側臉輪廓切割地更加鋒利。
他微微眯了眯眼,眼底情緒翻轉,有她熟悉的純真茫然,也有陌生的不甘嫉恨。
“盛越阡,你……”
他不由分說地俯下身咬住她的唇,未說出口的話化作驚呼被他盡數吞咽下。
屬于他的氣息鋪天蓋地洶湧而來,唇上傳來的真實觸感讓她眼底劃過錯愕。
窗外的暴雨終于落下,傾盆大雨打在老舊的玻璃窗上,那雨聲仿佛把玻璃打碎,隻剩一些尖銳的碎片還挂在窗框上,搖搖晃晃地随狂風發出刺耳的響聲。
時雲岫被抵在牆壁上,被迫仰頭承受他的吻。
緊緊鉗着她腕骨的雙手分别覆蓋上來,用力擠入她十指的指縫,指尖死死扣住她的指掌關節。時雲岫被迫撐開掌心,連帶着人也一起被按在冰涼的牆面上。
他的吻青澀而猛烈,撕咬一般用力吮住她的唇瓣。
時雲岫掙紮着喘息出聲,隻覺得雙腿發軟,再也支撐不住自己今天本就虛弱的身體。
可盛越阡不容抗拒地用膝蓋擠開她的雙腿,癱軟下來的腿被迫有了一個支撐點。動彈不得,她像是一隻被釘在牆壁上的蝴蝶标本,隻能任由他索取。
急促而熾烈的呼吸交織,朦胧水光中,她望見他同樣濕潤的眼睛裡積郁的欲色。
暗沉的,富有侵略性的,鋒銳的。
是不加掩蓋的占有欲,要将她從頭到尾吞噬殆盡。
難以喘息,相觸碰的皮膚滲出細密的薄汗,悶熱而潮濕。
她一直認為盛越阡是夏天。因為他明亮,熱烈,率然。
可她忘了,夏天也能是沉悶粘膩的,令人窒息到喘不上氣,壓抑到下一秒就要融化散入到蒸騰的水汽中。
夏天也能是暴烈洶湧的,狂風驟雨可以無止息地摧殘着土地上的枝葉花草。
他松開那被他欺負地可憐微腫的唇瓣,低下頭貼上她的額頭。
額頭相觸的肌膚傳來熾熱的燙,時雲岫大口大口喘着氣,盛越阡微擡起頭,急促熱烈的呼吸鋪灑到時雲岫脖頸耳後,泛起的酥麻似電流傳至尾椎骨。
“呐,他還對你做了什麼?”
盛越阡的聲音沙啞而幹澀,像是燃燒着啞火從喉嚨中擠出來。
“是這樣?”
他輕輕舔去時雲岫輕顫眼睫下滴落的生理性淚珠,一路吻到下颌。
“還是這樣?”
他的聲音突然又輕柔地像是歎息,低頭含住她的耳垂。
時雲岫腦中一片空白,整個人像是要融化一般,喉中發出一聲自己都不敢相信是自己發出的嗚咽聲。
“多喊點我的名字吧,我喜歡聽你喊我的名字。”
這句話帶着一種無邪的天真,似乎又恢複成了平日裡明亮澄澈的聲調,柔軟地像是在撒嬌一般,可卻聽地她全身又顫了顫。
他的目光濃稠地似一筆一劃描摹着她的面龐,綿密而貪戀。
盛越阡的雙手始終沒有放開,帶着執念扣着她的手,執拗地保持着這樣十指相扣的姿勢,牢牢将她按在牆上。
“不說嗎?”
盛越阡眸色暗了暗,微垂的睫毛随着呼吸而輕輕顫抖,在眼睑處投下一片搖晃的暗影。
“沒關系,我會讓你說出口的。”
貼在耳邊的幹澀嗓音像是被野火燒光草葉的幹涸土壤,枯敗而幹硬,傳至耳膜裡卻泛起濕潤的癢。
窗外的暴雨似乎下地更大了些,愈加猛烈而密集,雨滴毫不留情地撞擊在屋檐窗邊,狂風呼嘯。
仿佛天際邊有什麼絞住了那烏雲撕扯開,于是那潮濕化作雨水,傾瀉而下,将天地的界限都變得模糊不清。
溫熱的唇再次從耳垂下方滑至脆弱的白皙脖頸,柔韌而黏滑的舌尖順着皮膚往下,時雲岫感覺被他觸碰舔/弄過的地方灼熱而失去知覺,麻到似乎都不像屬于自己的。
腿下是他橫擠/進來的硌硬膝蓋,當她想往旁縮時,他又會不依不饒地擠/壓上來。
于是她隻能不斷繃緊腰背,好讓自己支撐住獨屬于自己的最後那一點平衡。
她感覺自己像是飄搖在狂風暴雨中的一片落葉,四周雨水紛紛下墜,而她在其中不斷地往下沉。
突然鎖骨處傳來一陣輕微地刺痛感,時雲岫吃痛地發出一聲呻吟。
許是她因為疼痛發出的聲音讓盛越阡稍微清醒過來,掐在她指縫裡的手力氣松了些。
她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掙開他的手,靠在牆上急促喘着氣。
時雲岫伸了下有些失去知覺的雙掌,輕輕撫着自己被他咬下印痕的地方。
針紮過一般的痛感,源源不斷從那一塊皮膚傳來,不用看也知道肯定紅了一片。
不甘,羞憤,不解,難過等各種情緒洶湧上心頭,時雲岫微咬着下唇。
她讨厭這樣任人擺布的感覺,這種失去掌控不安的感覺,這種一切事情都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淩亂下去的感覺。
待呼吸緩過來,她輕輕歎了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是她從一開始所設想過的,關于盛越阡最糟糕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越是簡單純粹的人,反而才是最不可控的。因為他的行為,他的身體會誠實地将自己的情緒感知爆發出來,哪怕去忍耐隐藏,也壓制不了多久。
她自從将注意力集中到攻略遲清衍的新棋子宋阙上之後,以為盛越阡對自己疏離了,那時候有些難過又有些慶幸。
但此刻,時雲岫的思緒一片混亂,他所帶來的那份熱意還在不斷蒸騰燃燒着,她已經不知道了,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因為究其根本是她欺騙利用再先。
但這失控的偏移度遠在她想象之外,她能去耐心地剖析研究一個人的内心思緒,可以編織一個美好的幻夢陷阱,引誘對方心甘情願地踏入。
但像這樣,過于激烈的身體接觸,從未有過。
陌生奇怪的熱意讓大腦像是要融化,身體也仿佛不再屬于自己,那種電流竄遍全身的感覺,讓她不得不承認在這方面自己處于更低一層的高度。
再何況,饒是她再怎麼想象盛越阡恨她怨她,也無法往這些耳熱心跳的畫面上靠。
畢竟盛越阡曾經可是跟她稍微靠地近了些、光是視線交錯就能臉紅好久,有點身體接觸更是會吓地彈開身體,紅暈能燒到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