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栩還沒說完,盛越阡率先捂住了他的嘴。
“就你話多。”
“噢噢那個蟹堡王主題的班級是吧,我知道我知道,特别還原,漢堡也很好吃。”初盈邊回想邊滿意地點頭。
“這樣難怪人家班級第一。”何栩嫌棄地打開盛越阡的手。
“是啊,我們班,一無所有呢。”初盈撐着下巴懶散地歎了口氣。
“我們不是有個特别獎嗎?”盛越阡有些迷茫地眨眨眼。
“獎是你領的,個人行為與班級無關。”
“初盈同學說得對,這位喜劇人同學。”
何栩附和着,饒有介事地拍了拍盛越阡的肩膀。
“你們一個兩個,怎麼都這麼歹毒呢。”盛越阡耷拉着腦袋,哀怨道。
時雲岫看着他們的互動,嘴角漾着淺淡的笑。
一切如常,盛越阡也跟平日裡的他沒什麼區别,可是有種寒意爬上脊背蔓延開來。
盛越阡表現地太正常了,正常到讓她覺得有些害怕。
她總覺得,那望向她的那雙澄澈的碧綠色眼睛裡,藏着些暗光。
……
晚上的晚自習也沒什麼特别的,就是大家坐在各自位置上寫作業、複習而已。
時雲岫雖然更喜歡一個人的環境學習,但隻要環境不吵其實都能看得進去。
耳邊傳來沙沙的寫字聲和翻書聲,時不時夾雜一些同學們說話的氣音。
天氣依舊悶熱,懸在天花闆呢的風扇吱呀吱呀地轉動着。
時雲岫背挺得筆直,雙手平放在整潔的桌面上,面前平攤着一本新收集到的附加題合集。
她的注意力全然集中在上方的題目,左手輕輕地扶着作業本,右手則握着最普通款式的黑色中性筆,筆尖在紙上流暢而穩定地移動着,留下一行行整齊的字迹和計算過程。
倏然,教室的燈暗下來,眼前陷入徹底的昏黑。
歡呼聲和誇張的尖叫聲潮水一般湧來,似乎還能隐約聽到其他班同樣喧嘩嘈雜的呼喊聲。
這是,整層教室都停電了嗎?
歡樂的氛圍感很是感染人心,明明是無邊的黑暗,空氣中卻充斥着一種所有人都在騰歡的亢奮感。
能理所當然地從書本作業的束縛中逃脫出來,确實是值得雀躍的事吧。
眼前似是蒙上了一層紗。黑暗中,時雲岫隻能隐隐約約地辨認出一些同學模糊的輪廓。
“好耶,停電!”初盈開心地往座椅上一躺。
“何栩你說學校能不能提前放我們回去。”
她輕輕敲了敲後桌何栩的桌面。
“不知道呢,不過晚自習第一天就停電,看來上天也不支持晚自習的樣子。”
何栩松開握着的筆,語氣帶着一種正經的戲谑感。
“嗯嗯,不過還挺有青春的感覺的。夏夜,晚風,蟬鳴,肆意的feeling~”
初盈感慨地說着,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
時雲岫依舊保持着低下頭看書的姿勢。
伸手不見五指,目之所及皆是濃稠的漆黑。
時雲岫感覺自己的肩膀似乎被輕輕拍了下,她愣了下,突然想到盛越阡似乎怕黑。
一瞬間内心閃過各種複雜紛繁的情緒,終是不忍,時雲岫猶豫地轉過身。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唇上傳來熟悉的溫度和觸感。
盛越阡自黑暗中站起俯下身吻上了她的唇。
時雲岫的瞳孔不可置信地縮了一下,那隻手撫上她的側臉,最後還輕輕咬了一下她的唇瓣才戀戀不舍地放開。
黑暗中她隐約看到他靠近又移開的輪廓。
涼風呼嘯而過,連帶着窗外的樹木似是瘋長一般伸向漆黑的夜空,層層疊疊的枝葉嘩嘩作響。
明明今日是個晴日,可時雲岫感覺又回到了那潮濕悶熱的暴雨之中。
仿佛窗外的蔥郁樹葉紛紛被雨水打落,隻剩下幹秃秃的樹梢枝幹。
時雲岫擡起有些發麻的指尖觸碰了下唇瓣。
許是在黑暗之中感官被無限放大,唇上殘留的觸感更加鮮明。
不是錯覺,是真的。
時雲岫的身體忍不住顫抖了下,她不敢擡頭,餘光中似乎能看見那雙幽幽的碧眼中,是不亞于黑夜的濃稠。
“怎麼還沒通知放學,這學校還在負隅頑抗些什麼。”
初盈百無聊賴地長歎一口氣,突然聲音激動了些:
“欸,要不講鬼故事?”
“别吧,我怕盛越阡暈過去。”何栩聳了聳肩。
“诶,可是他說不定已經暈過去了。”
“什麼啊,我好着呢。”盛越阡的聲音輕快而清澈,語調中夾雜的不滿更顯活潑。
“哼,我還以為以為你要縮成鴕鳥了。”
“哈哈哈怎麼會啦。”
時雲岫覺得他們說笑的聲音一瞬間變得很遙遠,像是隔了層磨砂玻璃,模模糊糊。
“哒”地一聲,那隻黑色中性筆從她的右手指尖滑落,她于黑暗中蜷縮了下那隻空落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