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紅燭辰時一到就把明行葵拉了起來。
綠蠟照舊去打水,青山提了小食盒進來擺在桌上。
明行葵沒被紅燭揪醒,一聞到早膳的味道便醒了。
小廚房不知道哪裡學的手藝,一碟子三個小圓包子,上頭做了耳朵做了兩個圓圓的豬鼻子。
“小廚房慣會做的。”紅燭瞧見一笑。
“這算什麼。”綠蠟見着道,“之前在老家的時候,太夫人過生辰,還有拿了一大盤子,裡頭捏着生肖面團子的,各個有大半個手掌那麼大,擺在桌上可氣派了。”
明力是南邊人,小沈氏是北邊人兩人飲食不同,小廚房有南北菜皆能做的廚娘婆子。
明行葵知道今日是第一天去見那位師傅,也揉了揉眼睛醒了,綠蠟上前給她洗臉,又要抹玫瑰香膏。
明行葵皺了皺鼻子,一把推開了。
“姑娘不愛那個玫瑰味的。”紅燭解釋道,“就拿平常用的便好。”
綠蠟聽罷,心裡頭嘀咕,不敢說話,又換了尋常用的羊奶膏,輕輕抹了一層,先是擦了自己半個手掌,抹勻了才去給明行葵擦臉。
小孩子的臉素來嬌嫩,綠蠟下手素來有些沒輕沒重的,從前明行葵隻忍了沒說。
“青山。”明行葵皺眉,仰頭對着站在簾外的青山道。
青山有些不知所措,見明行葵推開綠蠟的手這才明白,随後撩了簾子,洗了手再要去接綠蠟手裡的羊奶香膏。
綠蠟忍了一臉的通紅,嘴也緊緊繃着,一把把羊奶香膏甩給青山以後,自己撩起簾子走出去了。
紅燭見狀,有些擔憂的看了看遠去的綠蠟,連忙使顔色示意門外的小丫頭去哄她。
青山沒管旁的,接了手,先是細細在自己手掌了潤了一層,才擦了一些給明行葵上臉,這一擡頭才看見明行葵那張白淨的小臉被綠蠟擦的有些泛紅。
明行葵的早膳,小廚房素來孝敬的足。
捏成小豬樣子的小團包子,輕輕咬一口裡頭是香甜的牛乳餡,配着粗糧粥,一口下去肚子暖暖的,照例的還有拿缺角小碟子,一共五個盤組了個圓,裡頭都是下飯小菜。
紅燭喜歡小廚房的雜鴨肉。
明行葵照例指了指那道雜鴨肉,看向紅燭。
“四姑娘您先吃吧。”紅燭笑了,“回回都是先給我們留着,您要是吃飯沒長個子,回頭太太可要罰我們。”
明行葵聽了也笑,她自認自己做不到像原生這個時代的人那般對待仆人便是仆人的态度,隻得慢慢去習慣和改變,若是旁人對她好,她必然記在心裡的,就如同紅燭。
紅燭雖然陪伴她的時間不長,可到底也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相處最久的人了。
“四姑娘今日午膳叫到學館吃好不好?”紅燭同她說話,待她吃完,給她理了理衣裳,又拿帕子擦了擦嘴。
明行葵點點頭,臨走出門又補了句:“中午,加一道水晶蝦。給嬷嬷留一些。”
紅燭聽罷笑着點頭吩咐完了,叫了青山,兩人一人拎着包一人牽着明行葵往學館走。
明園的學館分在了鴛鴦廳的後面,地方有些偏僻,四周繞着小園子,栽了樹木還有花草,假石頗多,圍圍繞繞壘了最高處的上邊還有一座亭子,因着那亭子高,坐在裡面能瞧見半個明園,正好一眼便望到湖心,若是夜裡能聽到湖聲,所以叫滄浪亭。
滄浪亭的下面過了一排穿廊便是兩間屋子,四周開了敞亮的窗,裡頭幾排桌子。
前一個屋子叫慕學齋,再走兩步路,後一個叫精舍。
據說慕學齋的名字是明行昭五歲時候起的,後一個是明力自己取得,寓意便是希望子女學習之時,能找到自己學的最好的那一個。
明行葵站在寫着精舍匾額二字的底下站了一會,瞧着那匾額上頭的字,寫的規規矩矩的,兩字之間都藏着鋒芒,倒像是初學剛寫的。
精舍裡頭幾排桌案放着,卻沒有人。
明行葵先進去找了個地方坐着,青山上來給她從包裡拿出筆墨紙硯擺了一排。
明行葵見狀倒是有些想笑,自己現在是連筆都不一定能拿得穩的時候,這麼整整齊齊擺了一排當時像充文意似的。
約莫等了半盞茶的功夫,隻見明行可施施然的手裡提了個小盒子進來了。
“四妹妹來的好早。”明行可先笑了,走到明行葵邊上一個位置上,身後的丫頭給她放了筆墨後,走到屋子後面同紅燭說話了。
明行葵點了點頭:“怕來晚了。”
明行可一笑。
又等了一會,隻見屋裡進來一個約莫二十幾歲,沒到三十歲的女子進來了。
那女子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小襖,上頭繡了梅,領處一圈暗色的邊,身下一道青色的裙擺,外頭又搭了一件玄色的長褂子,衣身隐約有波浪紋。
她長得清瘦,似乎是太瘦了,眼睛,鼻梁處有些凹下去,手腕上能瞧見細細的青筋,一張臉透着不苟言笑的模樣,走進來站在中央看了看明行可和明行葵開口了:“我是你們父親給你們請來的先生,從今往後你們喊我隋先生便好,以後每日辰時過半便要到,若是我進來沒瞧見人,我要罰的。”
隋先生說完後,目光轉了轉又清了清嗓才道:“可聽清楚了?”
明行可連忙道:“回先生,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