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看着皺眉,一旁撥落身上雨滴的青山也瞧見了,立刻蹲下身來将那衣裳打量了一翻,又對紅燭開了口:“紅燭姐姐……是我不好,我聽見打雷了,怕四姑娘淋雨,想帶着四姑娘早些回來。”
紅燭眉頭沒送,但也笑着沖她擺手:“我回頭拿去浣衣處瞧一瞧,也許能洗掉。”
青山的眉頭還是沒送,在屋裡的綠蠟聽見聲,一出來就看見明行葵裙擺上那顯眼的灰色。
“你怎麼看着四姑娘的!”綠蠟拿了手指着青山,又轉頭看了看那裙擺,“這可是太太拿自己陪嫁鋪子的布料給四姑娘做的,另外幾位姑娘都沒有。”
青山早就心裡頭又急又愧,不住的開口:“對不起,綠蠟姐姐。我出門就帶了一把傘,想着沒那麼着急下雨的,誰知竟下了。”
“你這會子在這裡說這個話,要你是做什麼的?”綠蠟斜着眼看了青山,“就這一件衣裳,若是洗不掉。太太和全嬷嬷若是問了話,你可當心。”
青山急得說不出話來,卻也沒掉眼淚,隻微微紅了眼眶垂眼看着明行葵,滿眼的抱歉。
明行葵瞧見,心裡一軟,紅燭将明行葵拉着進了屋子,對綠蠟賠笑臉:“綠蠟姐姐,您也少說兩句。那丫頭剛來,心素來是細的,隻是今日這一回……那衣裳我瞧着不礙事,一會我拿了去洗一洗,明日若是出太陽,一會就幹了。”
“知道她服侍姑娘不久,還安排她去跟在姑娘身邊!”綠蠟自然也沒好臉色給紅燭,“回頭全嬷嬷若是問了,我可不幫你掩!”
紅燭沒了聲,拿了熱水端了銀盆進來給明行葵洗臉。
綠蠟帶着明行葵進了裡屋,明行葵心裡想着剛才那一事,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
綠蠟重新做了大丫頭也算有小一月了,隻是明行葵知道綠蠟的性子自己必然同她有些難合,隻是這一個月以來自己有意躲着綠蠟,綠蠟也沒往前沖,似乎是知道自己的意思。
明行葵眼看着綠蠟接過紅燭手裡的帕子給自己擦腳,見綠蠟依舊有些憤憤不平的模樣開了口:“怎麼了?”
綠蠟将明行葵的腿和腳都擦了一遍後,紅燭端着盆子走,這才打開了話匣子:“四姑娘,您也是的。青山那丫頭終究是小一些,您是喜歡帶着她,也讓紅燭跟在您身旁才是呀。”
綠蠟又吐了口氣:“您就那一條藍紗的裙子,今年才長了身子,太太才給您做了一條,這一條若是洗不掉,太太豈不是難受?全嬷嬷又得罵青山那丫頭。”
綠蠟見明行葵依舊愣愣的沒說話,又輕聲道:“您呀,以後若是喜歡青山跟着,就把紅燭待在身旁好服侍您!再不濟,您将青梅帶着也好。”
明行葵見綠蠟将屋裡的大丫頭和二丫頭幾乎說了個遍也沒說到自己頭上,明白綠蠟是知道自己有些疏遠她了。
明行葵心裡莫名有些奇怪的過意不去。
她本以為綠蠟要說些旁的事情,原來竟是擔心青山為了此事惹了全嬷嬷的罵,又怕自己出去跟着的人少不好服飾。
明行葵想着,嘴角淺淺笑了,綠蠟也沒再多說什麼,出了門子見到青山依舊換了一身衣裳進來:“你别進來了,淋了雨惹了風寒一會别又傳給四姑娘,今夜不是你守,回去早些睡了吧,明日來換我。”
青山聽了綠蠟的話,遠遠站在門檻子那給明行葵行了個禮才下去。
明行葵笑了:“哪裡就真給綠蠟說中了,你别忙着走,青梅熬了姜茶呢,喝一些再走。”
青梅正捧了杯盞出來,一盞瓷紅梅花紋的茶壺,又擱了同色的茶杯。
“正說着呢,給青山倒一杯,讓她喝完了好下去睡。”明行葵笑道。
青山無措的站在門檻子那,看了看明行葵又看了看綠蠟,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進來。
“四姑娘賞了姜茶還不進來。”綠蠟瞧見她這樣,也知道是自己給她說急了,偏綠蠟又是個刀子嘴,軟不了,氣的給青山撩簾子。
青山終究沒忘裡屋來,也是怕若是真得了病氣過給明行葵,這就是罪上加罪了,站在門檻子那喝了一杯暖呼呼的姜茶,這才回去了。
正巧紅燭出來,青梅給明行葵的姜茶打着扇子微微扇風。
“熬的多不多?”明行葵問她。
青梅眨了眨眼,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隻擡頭點點頭。
“都倒一杯,大家一起喝。”明行葵笑了,綠蠟忙去拿了幾個大杯子,“不必湊同色的了,哪裡就這樣講究了,換了大茶盞也是喝。”
明行葵笑抿了唇,青梅也笑了,她本身長得就秀氣,眉眼藏煙雨,倒是一副妥妥生在江南般的人物,說話又軟,年紀又比上頭的幾個丫頭都小一些,個子也沒張開,紅燭和綠蠟也都喜歡她,多多少少照顧一些。
青梅給榮月軒的丫頭都倒了,沒分到的便勻一勻,不是寒冬臘月,喝起來也沒那麼講究,隻是明行葵的一些心意罷了,為了同今日的雨水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