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執宜略顯愠怒,翻開課本,懶得理這個人了。
賀餘歡把冰奶茶從跑車小冰箱裡拿出來,插好吸管放到蘇執宜的小桌闆上,示弱道:“人會學習就有學不完的習,會背書就有背不完的書,記憶力好就有記不完的東西。你還是饒了我吧。”
“你不打算考大學嗎?”蘇執宜卷生卷死,其目的就是為了考上一個好大學,離開泥潭,現在雖然提前離開泥潭,他依舊沒改變考學的路徑。
賀餘歡故作潇灑地:“摸摸魚,考個二本,拿了畢業證之後回自家公司守飲水機,躺平才是人生的真谛。”
“是嗎?”
車輛駛離大學城區,司機默默升上了隔闆。
“你應該很少撒謊吧?人的眼睛藏不住東西,賀餘歡,你的床頭放着以前的田徑賽金牌,你是不是有夢想沒有實現?”蘇執宜拿賀餘歡說過的話,怼了賀餘歡。
“這都被你發現了,不愧是學霸,在你面前一點秘密也沒有啊。”賀餘歡坦然。
“你喜歡田徑,但是家裡不支持嗎?”
賀餘歡撐着胳膊,喝着另一杯奶茶,視線裡蘇執宜嘴裡那杯感覺更好喝一點,“我們家沒有大學生,我爺爺和我爸搞了一輩子煤礦,可能以前被人罵過沒文化吧,希望我能考個大學。不僅是田徑,其實我玩别的他們也不贊同,但我手裡有錢買課,就直接買,不花太多精力家裡不管的。”
“聽起來比大多數家庭好多了。”
賀餘歡吃下一顆珍珠,“那是你沒見過,我初中在校外弄籃球俱樂部打到市賽,就因為耽誤了一次考試,結果我爸直接找到校長不給我出校,又把場地拆掉,越過我解散了我們俱樂部。”
“你當體育生也可以考大學,你爸太獨斷了。”
賀餘歡撩起褲腿,露出腳腕的疤痕,“其實也是有原因的。初中的時候我不是經常打架嗎?得罪了不少人。你聽到了我的那些傳聞,傳的最兇的應該有一個雨夜車輪戰,那個是真的。13個人,名字我記不得了,但他們長相我記得很清楚,初一6班排擠一個男生排擠得很嚴重,把人家逼退學。那個男生跟我一樣是田徑社的,每次訓練完都不敢回班級,躲在更衣室偷偷哭。我看不過去就跟那些人打架,全是欺軟怕硬的,13個沒一個有真本事。”
“他們打傷了你?”
賀餘歡不屑地搖搖頭,“就他們?一個能近我身的都沒有。我手打累了,給了每人五千醫藥費,那些人就滾了。後來有一次田徑賽,我要沖刺我在學校的記錄,10秒9,那時候我跟我爸約定好,如果破了那個記錄,就讓我跟着省隊練,走另一條路。”
賀餘歡眼前緩緩浮現出那雙鞋。
他在更衣室裡跟朋友們說說笑笑,其實私下裡的訓練他已經在風速正常的情況下跑出過10秒6了,大家提前祝賀他又一次打破自我。賀餘歡在同齡體育競技方面一向是未嘗敗績,他像一隻驕傲的孔雀,一點比賽的緊張感都沒有。
興奮,傲慢。
空氣中夾雜着一股奇怪的氣味。
更衣室人來人往,既然是運動比賽,汗臭味難以避免。
賀餘歡換上自己的釘鞋,隻穿了右腳,一瞬間被刺痛席卷。他的鞋子濕濕的,他連忙退了出來,襪子好歹保護住了大部分的皮膚。他脫掉了襪子,腳腕傳來一陣一陣的灼燒感。
劇痛穿過真皮層。
“啊!”他跪倒在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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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餘歡?”
蘇執宜的手在賀餘歡面前晃了晃,這人想得太出神了。
“那種感覺實在是太痛了。”賀餘歡一把抓住眼前晃悠的手,他握住蘇執宜的手,長籲短歎,歎了口氣,就是不松開。蘇執宜的手就跟陷入埋得死死的沙池一般,抽不出來了。
“松手。”
賀餘歡賣慘道:“我現在又想起來了。我的腳隐隐作痛。”
“你腳痛,握我的手有什麼用嗎?”
“有啊,起到一個心靈上撫慰的作用。”賀餘歡插科打诨,幾句話的功夫,那些往事就被他抛到了腦後。
“那雙釘鞋浸泡了消毒液,我被濃堿燒傷,有機會做這件事的隻有當天比賽的人,很容易就找到了嫌疑人,因為他的手也被燒傷了。就是6班被霸淩的那個人,收了匿名賬戶的五千塊,故意破壞我的比賽。匿名賬戶雖然很快注銷掉,但通過以往的轉賬記錄,我發現他跟校園圈搞狙擊的,彙款網點是相同的。通過排查轉賬當天去過櫃台的人,抓到了那個人,可惜那個人是13個被我打敗的手下敗将中的一個人,匿名轉賬的主意是網友給他出的,他并不清楚具體是誰。”
蘇執宜這才明白,賀餘歡跟那個幕後黑手之間還有着這樣一段仇恨。
“自那以後我就退出田徑社了。我腿腕燒傷,但是并沒有傷到神經。我爸怕的是有人要針對我,如果我搞體育的話,不可能時時防着别人,總有小人能夠下手。按我爸的話來說,如果有人要出300萬買我一條腿,那我對手在賽場上下黑手,我就完了。我可以沒有獎牌,照樣吃香的喝辣的,當我的富二代。但我爸不希望他的兒子好好的出去比賽,回來卻斷一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