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生醒的時候，人還是懵的。
他目瞪口呆，人像是傻了一樣。
霍小丹趴在床邊，伸出手橫在他眼前：“這是幾？”
李克生鬥雞眼：“……二。”
霍小丹點點頭，收回一根手指：“診斷完了，傻了。”
“咚——”
李克生猛地坐了起來，瞪大眼睛：“誰是傻子了——”
而正門口，師戰狂面帶慈愛的笑容，端着碗藥剛剛好走了進來：“你醒啦？大郎，喝藥了。”
李克生這才後知後覺察覺到身上的酸痛感，但他沒去理，眼神在霍小丹和師戰狂之間亂轉：“诶……我是不是赢了鳳涯躍？！”
師戰狂慈愛地坐在床邊：“那都是一百年前的事了，現在桑林一孩子都八歲了。”
李克生：“……你别這樣，我害怕。”
剛剛好也走了進來的桑林一：……
他又走了過去，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妖醫已經來看過了，你先喝藥吧。”
師戰狂舉着藥碗：“喏。”
李克生猶豫着：“我什麼病？”
霍小丹：“不是說了嗎，傻了。”
李克生：……
桑林一慢慢給他解釋：“你第一次化形，以前用慣了人身，怕你出問題，段箬水特地找了妖醫來給你看看。”
“還好，隻是有些不适應，以後多嘗試幾次用妖身就能自如變幻了，隻是有些妖力紊亂的輕微症狀罷了。”
師戰狂：“藥我們都看過了，是穩定你妖力的，沒問題。”
“哦。”李克生接過藥碗，喝了。
師戰狂：“還以為你會喊苦呢。”
李克生一口氣喝完了，“哼哼。”
他放了藥碗，“話說，鳳涯躍那邊呢？我記得我好像咬她翅膀咬特别狠來着，她死沒？”
師戰狂：“你這也太直白了，就不能說下葬沒嗎？”
桑林一：……有柔和點嗎？
霍小丹抱着演算筆打起了俄羅斯方塊：“骨折，還有掉了一大塊肉。”
師戰狂躍躍欲試地問李克生：“诶，鳳凰肉好吃嗎？”
李克生大驚失色：“我可沒咽下去！”
霍小丹一邊手中啪啪啪地打着遊戲，一邊分心說：“鳳涯躍傷得重，也不知道天祭還能不能出席了，還有三天才正式天祭呢，她說不定三天之後都還沒醒過來。”
李克生這才忽然反應過來最重要的：“等等！祭司……歸江楓？！我記得他給了我一棒子！”
桑林一點頭：“歸漁火和歸江楓他們托我給你道歉，說不好意思給你後腦勺敲了個大包。”
李克生：……
他瞪大眼睛，往後腦勺一摸，果然摸到了個奇大無比的包：“他拿什麼砸的？！這麼大的包？”
師戰狂：“他的龜殼。”
李克生：……龜殼啊，那沒事了。
霍小丹練了練手後就收了演算筆，拍拍李克生腦袋：“沒關系，你變成小龍人之後赤煉台那些妖都被你吓得不輕，已經狠狠出了一趟威風了。這祭司之位對我們來說也不重要，不用太在意。”
李克生點頭：“也是哦，歸江楓歸漁火他們拿到了也挺好的，好好玩一玩。”
桑林一：“這三天你好好養傷，天祭過了我們就要下瑤池去做任務了。”
李克生：“放心吧，我感覺我現在精神抖擻！”
師戰狂想起了什麼，“啊對了。”
她一掏腰間的賬單：“看看。”
李克生接了過去：“這什麼？”
師戰狂：“湯谷城之前不是押祭司人選嗎？你難道忘了也賭了？還全賭的你自己呢，現在可是輸得窮困潦倒。”
李克生：……
他臉色一下子變白了：“你是怎麼用這麼平靜的語氣說出這麼傷人的話的？”
師戰狂笑了一下：“因為我沒賭啊！”
李克生憋住眼淚：“我的存款……”
桑林一想了想，又拿出一張賬單遞給他。
李克生吓了一跳：“桑兄！我不會賭了兩個盤吧？”
桑林一搖搖頭：“不是，我賭的歸漁火赢，賺了不少，你想要就拿去吧。”
李克生兩眼淚汪汪：“桑兄……還是你對我好！”
他接了過去，然後愣了愣：“等等……你沒賭我赢？！”
桑林一露出一個笑：“嗯，想着鼓勵他們。”
李克生淚流滿面：“下輩子不和你當兄弟了！”
桑林一又拿出一份賬單：“賭歸江楓赢的也給你。”
李克生笑嘻嘻：“下輩子還跟你當兄弟！”
*
三天後，天祭正式開啟。
天祭當天，妖國舉國歡慶，湯谷更是張燈結彩，一派興隆之象。
李克生因為要作為龍尊九子的身份參加天祭，所以早早就從春月小溪樓去了帝宮，他得和段箬水一起參加天祭。
而桑林一則是和謝苦海一起，作為煞青門鬼族代表參加天祭。
霍小丹和師戰狂則是代表仙十殿和探龍镖局，四人倒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身份。
天祭百年一次，每次都格外盛大莊重，瑤池外圍布滿了層層結界，唯有正中央的仙玉門才可進入。
兩名鳳族小童便守在門口，接待每位參加天祭的貴客。
霍小丹和師戰狂去得早，她們二人同行，乘坐妖車來到了仙玉門門口。
仙玉門巍峨無比，兩位小童個子小，兩妖就各自腳踩一朵祥雲，看上去倒真如仙童一般。
霍小丹身着仙十殿道袍，袍身繡有繁複陣法花紋，道韻非天衍道中人不可參破，尋常人等看上去隻覺一片眼花缭亂、頗有凜然大道之感。
師戰狂則穿着輕甲飛魚服，墨色打底，織金妝花飛魚紋，肩有虎頭輕甲，黑色長發高束，配雕魚銀色發冠，懷抱青蛇長刀，頗飒爽英姿。
鳳族小童見了她們，笑着行禮：“貴客請慢行。”
而仙玉門邊精緻的白玉鳥籠中，一隻紅腹錦雞展開尾羽，高聲道：“仙十殿天機道人徒孫；探龍镖局镖首，至——”
二人點頭，踏入仙玉門。
一隻文鳐魚飄然飛來，口吐人言：“二位請随我來。”
随後便飛在了前方帶路。
瑤池寬闊，正中央的水潭已擺上了巨大的圓木台，而三重高座便伫立在瑤池靠帝宮方向，一顆巨大的蟠桃樹蜿蜒紮根于此，其上蟠桃雖個頭大卻仍翠青。
據說天祭天道賜福之時，銀雷滾落，蟠桃樹上的蟠桃便會一瞬成熟。
而妖國之主便會散發蟠桃給客人們食用，主客其樂融融。
霍小丹和師戰狂最終坐在了第二重高座上。
領着她們入座後，文鳐魚便又飛回了仙玉門。
随後陸陸續續有不少客人進入，桑林一和謝苦海是在最後幾位進來的。
謝苦海仍舊是一身煞青門的墨青袍，也就其上多了些惡鬼紋路，跟在桑林一身後。
而桑林一換上了繡夫人繡制的绛紗袍，其上五團惡鬼刺繡猙獰如活物，魍魉于左肩，夜叉占右肩，樟柳神于腹中，缢鬼位居左下，羅刹屈居右末。
腰束銀紋蛟皮革帶，腳踩地羊惡鬼刺繡皂靴。
銀發束起，卻未着發冠，而是由脊骨一般的骨環紮住，耳上挂有骨環。
鳳族小童行了大禮：“貴客們請入。”
紅腹錦雞高聲鳴叫道：“煞青門掌門、長老，至——”
看樣子段箬水雖然沒把桑林一鬼祖的身份說出去，卻給他平白無故安了個煞青門長老的身份。
不過也好，起碼有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給桑林一和謝苦海帶路的文鳐魚領着他們坐到了第一重座椅，桑林一的位置已經很靠近中央座了，是中央左手邊的第二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