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個護工都沒有。
躺在病床上的是個小男孩兒,看起來才七八歲的模樣,長得很可愛,皮膚也很白,甚至白的有些不正常。頭發因為手術已經剃光了,整個人因為病容看起來憔悴瘦削,實在不該是這個年齡的孩子應該有的狀态。
這個時間若是一般小孩兒早該睡覺了,那孩子卻還是醒着的,手裡捧着一本圖畫書正在津津有味兒地看着。甯渡鶴扒在尚時黎上面的門縫裡也看到了裡面的情況。雖然這小孩兒看起來很可憐,但是他看不出來這小孩兒和那些都市傳說有什麼關系。
就在他思考怎麼查查這小孩兒的信息的時候,尚時黎突然一把拉開了門,在門外偷看的二人一下子暴露在門口。
甯渡鶴:“……?????”
饒是甯渡鶴這麼了解尚時黎都被他的操作搞得愣了一瞬。
床上正在看書的男孩兒這會兒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擡頭往門邊看過來。他雖然眼神有些好奇,但并沒有多大的反應,好像隻是在無聲地問:“你們是來做什麼的?”一樣。
尚時黎沖他揮揮手:“你好啊,我們來問問路,你知道xxx房怎麼走嗎?”
尚時黎随口說了一個病房号,小男孩搖搖頭示意自己并不清楚,依舊沒說任何一句話。
“哎呀,那可真是麻煩。不過那家夥應該也死不了,耽誤一會兒應該也沒關系吧。”靠窗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雙人沙發,專供看護人員坐的。尚時黎自來熟地坐到小男孩兒的床邊,撐着頭問他:“為什麼你的病房裡沒人啊?”
“不喜歡。”小男孩兒終于開口說了三個字。
尚時黎一聽他說話了,眼睛都亮了亮。小男孩兒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就聽尚時黎又問:“為什麼不喜歡?”
“沒什麼,就是不喜歡他們看我的眼神。”小男孩又看了尚時黎一眼,然後又将目光放回了圖畫書上,“他們看我的眼神都好像我很快就要死了一樣——不過确實也是事實,但我就是不喜歡。”
被時時刻刻提醒着還沒開始的人生就要轉瞬即逝了,實在是很不好受的一件事。
長得挺可愛的孩子,倒是有些過分早熟了。
尚時黎擡頭看着他,突然伸手指了指自己:“那你讨厭我嗎?”
小男孩兒又看了他一樣,才說:“還好吧。”
“既然你不讨厭我,那我之後來找你玩兒好不好啊。”尚時黎沖他笑笑,“我住院的那個朋友,難伺候得很,沒多大事兒還要我們都來看他。既然他死不了,我不如來找你玩兒咯。”
小男孩兒看着尚時黎的眼睛,裡面的确一絲憐憫都沒有,反而隻是對自己的興味和好奇多一些。小男孩兒想了想,最終還是同意:“好吧。”
“我叫尚時黎。”尚時黎伸出一隻手,就像是面對同齡人一樣,以平等的關系與對方結交,“很高興認識你。”
小男孩兒屈尊降貴般的跟尚時黎握了握手:“你叫我小光吧,和我玩得好的都這麼叫我。”
尚時黎沖他笑笑,又轉移話題道:“小光,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啊?”
說起這個,小光的臉上一僵,别别扭扭地道:“不想睡,睡不着,沒有為什麼。”
甯渡鶴看了眼小男孩兒身上插着的幾根管子,他身體裸露在外的皮膚因為長期輸液已經變得千瘡百孔了,沒有一塊好的地方。甯渡鶴這才發現,這孩子臉色那麼白可能就是被病痛折磨出來的。那他會不會也因為病痛而難以入睡呢。
“但是小孩子這麼晚都不休息的話對身體不好。”尚時黎站起身來,“你早點睡吧,我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小光見他要走,身體都不自覺坐直了一些:“這就要走了嗎?再留一會兒吧。”
“明天早上我還會來找你玩的,希望你那個時候已經醒了。”尚時黎招招手,然後和甯渡鶴一起離開了。走之前還順手關上了燈。
簡直沒給人拒絕的權利。
小光歎了口氣,他這個狀态肯定是沒辦法下床再把燈打開了。真是獨裁的大人。他乖乖的将圖畫書合上,然後整個人都埋進了柔軟的被褥中。即使身上依舊痛得要死,他卻滿心對明天隐隐的期待。
明天快點到來就好了。這麼想着他居然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