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麼說很羞恥,但在路基失去父母的那天給路基做了一頓飯然後守着他睡覺的小男孩在路基心中是頂替了爸爸和媽媽兩個人的存在,如果小男孩也走了,路基就會再一次地失去爸爸媽媽。
所以路基不願意小男孩走。
聽了路基的話,小男孩笑了。
路基現在也長大了一些,能夠明白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笑容都代表高興友好,但是他依然看不懂小男孩的這個笑容,為什麼可以這麼讓人毛骨悚然又悲傷心動呢。
半年後,路基的家被村民燒毀,路基被驅逐出村,随後他開始了數年走走停停的流浪生活,直到現在。
路基睜開眼睛,看到圍着自己的一圈奴隸。
又是這樣的表情,厭惡、恐懼、嫌棄,然而這厭惡恐懼嫌棄的對象甚至都不是他,他隻是太弱小了、太微不足道了,所以要被迫承擔這些人的惡意。
一人抓着路基的頭發,湊近看一眼後向後扭頭揚聲喊道:“他醒了!”
随着這一聲,硬質皮靴踏擊地面的聲音響起,在搖曳的火光中,巴倫冰冷的手指挑起路基的下巴,依然不是對着路基說話,仿佛路基隻是一件東西或者物品,完全不具備任何主觀能動性:“這就是艾爾雅身邊那個奴隸?”
巴倫無視他,路基有辦法讓巴倫在意起來,舔了下牙齒,路基一口咬上了巴倫的手指。
巴倫痛的一咧嘴,硬生生将手指從路基口中抽出來:食指從第二個關節處開始幾乎被咬去了一塊肉,黑紅色的粘膩血液流出來。
一巴掌甩上路基的臉,巴倫掐住路基的脖子:“很厲害嘛!聽說你還勾搭上了樊卓公爵?厲害厲害。”
路基深不見底的漆黑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舌頭伸出舔去嘴邊的血迹,然後忽然“嗬嗬”地陰笑出聲。
這進一步地激怒了巴倫,巴倫表情猙獰地連續甩了幾個巴掌:“我看你一會兒還硬不硬氣的起來?”
轉身,他抓過一個奴隸:“對你們奴隸,最可怕的刑罰是什麼?”
這個問題無論怎麼講都太自以為是了,被問了這個的奴隸臉色也僵硬了一瞬,但很快他還是擠出了一個讨好的笑容:“喂烏鴉,這個可怕……這個可怕。”
“喂烏鴉?”巴倫反問。
“對,就是在犯錯的奴隸身上劃出百十道傷口,然後捆到樹上,讓烏鴉一點一點地把他身上的肉吃掉。”
巴倫思索半晌,撫掌一笑,完全不在意奴隸有些怪異的眼神:“好,這個好,就這麼辦。”
接過刀,巴倫一把扯開路基身上的衣服,冰涼的刀尖在路基白皙的皮膚上比量着:“要從哪裡開始呢?”
路基的嘴角已經腫脹起來,因此他勾起的嘴角額外瘆人:“你這種廢物要殺我,恐怕很難呢。”
沒錯,他數次被驅逐、遺棄,因為他是詛咒之子,是不詳的男孩,總會給村子帶來災厄。這些災禍最開始當然是由那個小男孩造成的,但後來呢?未必了。
他的确被詛咒了——人類眼中的詛咒,吸血鬼眼中的庇護。
他是被撒旦庇護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