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斯年!你就是個冷血無情的機器!”
層層雲霧當中傳來少年的怒吼,尖銳到破音。
“嘩啦----”
伴随着清脆的響聲,名貴的瓷器碎了大半。
光潔的地面上布滿了玻璃渣,一件又一件文玩砸了過來,摔碎在地上。
秦斯年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這是誰來着?
秦斯年心想。
一塊硯台迎面砸來,秦斯年冷着臉,微微側身躲開----
他想起來了,這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一個同性戀。
“你沖我撒氣也沒用。父親讓你好好反省。”秦斯年聽到自己淡漠地開口說道,“反省好了,去機場的車會來接你,反省不好,去殡儀館的車會去接那個留級生。”
秦斯年說完,他看見弟弟的臉變得扭曲,逐漸有玻璃碎片從弟弟光潔的皮膚上長出來,顯得密密麻麻,凹凸不平。
一陣驚異劃過秦斯年的心頭,他想後退,卻根本動不了,隻能聽見自己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父親交代的話。
紮滿玻璃碎片的人向他沖了過來,透過玻璃,秦斯年看到了自己的臉----
嚴肅,駭人,真的像個沒有感情的怪物。
......
“叽叽喳喳。”
周圍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安靜祥和,與先前的氣氛截然不同。
畫面一轉。
年長的老人坐在靠窗的病床上,紮了輸液管的手被秦斯年的弟弟用手親自暖着。
二少爺的生母笑盈盈地幫老爺子剝着橘子,耐心地聽老爺子分享。
他們站在一起像是一家人,秦斯年手裡捧着花,他站在門口,像是在遠洋彼岸。
硬要跟着秦斯年而來的青年從門縫裡擠了進來,他輕手輕腳地把門關上,臉上洋溢着熱情的笑容,見秦斯年站着不動,他偷偷戳了戳秦斯年的後腰窩,像是在問秦斯年為什麼不過去。
那是大學時期的沈輕雲。
見秦斯年出現,那老爺子冷哼了一聲:“冷着臉幹什麼!盼我早點死了把風尚送給你是不是?你父親在你這個年紀早就坐到副經理的位置了,你知道為什麼我遲遲不讓你接手風尚嗎?”
秦斯年不答。
“不是因為你的能力,而是因為你太沒有感情!”老爺子憤憤地說道,“跟你媽一個樣兒,要是讓你接手了風尚,老頭子我估計都要被你掃地出門!”
老爺子說完開始劇烈地咳嗽,二少爺的生母連連幫老爺子順氣。
老爺子被嗆到了,還強撐着說道:“這副不顧家的模樣,以後誰會真心想跟你成家!”
秦斯年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覺。
他看見一直面帶微笑的沈輕雲,表情有些變了。
秦斯年不确定沈輕雲會不會嫌棄,嫌棄一個連家人都覺得冷血的怪物,他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可是沈輕雲,好像有些不一樣。
“走吧。”
秦斯年維持着冷硬的表情,他将花交給了一旁的管家,正準備轉身離去。
忽然,他感覺臉上一熱。
“啵----”
很響亮的一聲。
一個結結實實的吻落在了秦斯年的臉頰上。
刹那間,病房内的氛圍完全變了,秦斯年看見二少爺和他的母親,臉色變得很不好,至于老頭子,好像對沈輕雲的舉動沒有不滿。
“這位爺爺,我覺得你說得不太對,我想跟斯年成家~”青年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似的,摟住了秦斯年的腰,把秦斯年往懷裡帶,他樂呵呵地拍着秦斯年的肩膀,一點都不怯場,像是拉家常一樣道,“哎呀,什麼冷血,什麼沒有感情,你們都不知道斯年有多熱情,先前......”
......
沈輕雲的聲音逐漸遠去,畫面又一轉,秦斯年發現自己正坐在車上,而沈輕雲貼得很近,他的笑容不再像先前那麼熱情了,話語中夾雜着諷刺,奚落----
“又像去年那樣饑渴了是嗎?”
秦斯年覺得自己應該把沈輕雲推開,甚至應該讓保镖把沈輕雲丢出去,然後全網封殺沈輕雲----
如果他真的把沈輕雲僅僅當作一個具有潛在商業價值的投資的話。
忽然,秦斯年覺得自己有些失控,他看見自己竟然不顧坐在駕駛座的司機,以及副駕駛的助理,主動地抱住了沈輕雲的脖子。
他握住了沈輕雲捏着鋼筆的手,引領着沈輕雲應該怎麼做。
......
秦斯年被一陣陌生又熟悉的低吟給吓醒了。
秦斯年猛地坐了起來,他難以置信地捂着嘴,确定四周沒有人,以及門被鎖得死死的之後,他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嫌棄----
這簡直比他第一次發現自己跟沈輕雲躺在一張床上還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