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個意外。”郁生尴尬地解釋道，然後偏頭看了看雲霄，然而雲霄的目光一直定格在光屏上，并沒有理會郁生的解釋，“站起來。”

郁生趕緊集中精力，專心操縱機甲，銀龍利落地從地上爬起來，流暢地做出了跑、跳翻滾等動作，仿佛為了證明剛剛确實是意外，還做了一個後空翻。

超常發揮的郁生穩穩地讓銀龍站在原地，沒出現之前空翻時晃晃悠悠才站穩的狀況。

郁生摸了摸鼻子，感覺自己的完成度應該能及格。

“後空翻的速度、躍起角度都不合格。”雲霄毫不留情地批評道。

郁生被批得有點兒臉紅，又聽雲霄語氣和緩下來，“如果是第一次接觸機甲，這樣的程度值得誇獎。”

郁生的臉更熱了，在雲霄這種星際大賽的冠軍眼裡，說不準自己這些操作稚嫩得就像一個小學生，甚至還不如小學生，這誇獎他實在受之有愧。

“我會努力練習的。”郁生堅定地保證。

“我知道你勤奮。”雲霄淡淡道，“但一定要掌握方法。”

副駕駛位上同樣有連接帽，雲霄将其戴在頭上，對郁生道，“開放對我的權限。”

郁生連忙讓銀龍授權給雲霄，郁生的精神力還遊走在銀龍的全身各處，一瞬間，郁生感到自己的精神力被另一個人的強大的精神力碰觸、試探，郁生下意識地将自己的精神力往回縮了縮。

“别怕。”雲霄的聲音在郁生的耳畔響起，“接納我。”

話音剛落，郁生感覺自己像墜入了深海一般，被四面八方湧來的海水包裹，窒息感讓郁生本能地掙紮起來，精神力亂作一團，漫無目的地攻擊着，雲霄的聲音加強，一字一字震在郁生的腦海裡，“接納我。”

郁生試着放松自己，漸漸地，窒息感越來越弱，冰冷的海水也似乎在逐漸升溫，直到郁生像遊魚一般在海水中遊走，兩股精神力已經和諧地交融在一起，這種感覺溫暖又舒适。郁生試着操縱着機甲動了動，接着又感覺銀龍的右臂舉了起來。

兩股精神力一起操縱機甲的感覺很玄妙，郁生覺得，當雲霄主導動作的時候，就像是有個人握住自己的手在教自己寫字一樣。

雲霄就這樣帶着郁生操縱着銀龍做出各種各樣的動作。雲霄沒有教給郁生任何招式，而是把跑、跳、翻滾這樣的動作全部演示了一遍，伴随着如何利用基礎動作進攻、防禦、躲避的分析，讓郁生原本迷茫的領域豁然開朗。而精神力交融，雙人操控這種新奇的教學，也能讓郁生親身體會細節上的偏差，對機甲動作的理解更加深刻。

等雲霄說時間到了該下線的時候，郁生還沒反應過來，時間居然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我也該下線了。”郁生撓撓腦袋，真心實意道，“雖然我不太明白你為什麼跟我做朋友，但真的很謝謝你。”

雲霄神色淡漠，“明天，同樣的時間，同樣的房間。”說完，不等郁生打招呼就下線了。

郁生有點茫然，總覺得雲霄不太高興，又實在猜不出他的想法，隻好把此歸結于自己太笨太難教了，更是堅定了要好好練習的信念。

……

虛拟倉的門打開，弗雷從裡面走出來，捏了捏眉心。

個人終端的消息已經堆滿了，全都是漫圖星和溫星大大小小的事務，弗雷伏在案前，開始了新一輪的忙碌。

為什麼要教郁生機甲呢？

明明他早已決定，讓郁生安然地在自己的羽翼下生存，自己會在能力範圍内給予郁生最大的保護和自由。

但弗雷的潛意識裡明白，郁生想要的自由，絕不是自己所給的。

批了十幾份公文後，弗雷起身放松，他無意識地走到正對着小樹林的窗前，果然，那個熟悉的身影依舊在那裡披着星空揮灑汗水。

我不該教他的。讓他安然地在自己的保護下做一隻寵物不好嗎？弗雷想。

可是第二日晚，雲霄依舊準時地出現在機甲訓練場的房間，看着郁生操控着銀龍地沖自己揮手。

昨天的拘謹已經消失殆盡，郁生高高興興地打開艙門，上前跟雲霄搭着肩，“來啦！今天又要麻煩你了！”

雲霄将一整套初步訓練計劃傳給了郁生，郁生看着個人面闆裡密密麻麻，配着示意圖的詳盡計劃，又是驚訝又是不好意思，總覺得是雲霄在單方面地付出，自己卻不知道該回報什麼。

雲霄開啟了房間中的虛拟戰場，下一刻，銀龍便出現在了一處荒原，光屏上，一匹能頂銀龍一半大的巨狼兇惡地龇着牙，前爪匍匐，綠油油的眼睛凝視着銀龍，随時會發動攻擊。

“盡你所能打敗它。”雲霄道。

就在郁生和雲霄被傳送到虛拟戰場演練的時候，原本作為郁生機甲導師的蘭迪和西澤卻坐在房間外，看着虛拟戰場的戰鬥直播，除了分析郁生的招式和進度，也在剖析雲霄這個人。

西澤當然不會天真地以為雲霄是來跟郁生做朋友的，但他不得不承認，就連他這個自诩老奸巨猾的人，加上蘭迪這個識人無數的軍師，都分析不出雲霄的目的。

雲霄，就像一個單純的導師和朋友，引領着郁生進步。

“宜修有沒有查出這個雲霄的身份？”西澤問蘭迪。

蘭迪神色凝重地搖搖頭，“查出的結果，雲霄僅僅是個偏遠星球的小貴族，太假了。顯然是故意放着給别人看的。”

西澤聞言放棄，如果連全星際黑客中，數得上名号的宜修都查不出，這隻能說明雲霄的背景極深，絕不是他們現在這個僅見雛形的自由盟小組織可以對上的。

光屏中的郁生咬着牙，感受着銀龍劇烈的震蕩，操縱着銀龍在地上翻滾，試圖将躍到銀龍頭頂咬住銀龍頭部的巨狼摔下來。然而巨狼卻在銀龍翻滾時，一爪準确地摁在了銀龍的中心偏上的機甲艙上。這一擊若不是銀龍外殼還算堅韌，裡面的郁生都能被爪子勾出來。但即使銀龍的外殼扛過了這次攻擊，産生的震動也讓郁生頭昏眼花，對銀龍的精神覆蓋率不穩定起來。

“郁生判斷失誤了。”西澤看着光屏同蘭迪讨論道，“遇到巨狼這樣靈活性極高的對手，決不能用翻滾的方式拉開距離，否則非但不能避開，還會暴露自己的弱點。”

“是啊，郁生這次的虛拟戰場挑戰恐怕會失敗。”蘭迪也跟着點點頭。

然而出乎意料的，銀龍猛地用兩隻機械臂緊緊地扣住了胸前的狼，背後伸展機翼，霎時帶着巨狼飛上了天空，然後在高空中将巨狼甩了下來。巨狼狠狠地跌在地上，血肉模糊。

與此同時，郁生的耳邊傳來提示音，“虛拟戰場初級09場景，挑戰成功。”

剛從虛拟戰場被傳送回房間，郁生便道，“剛才真的是……要不是你，估計我就要被狼吃了。”

雲霄神色嚴厲，“你的機甲實戰經驗太少，不知該如何針對敵人采取戰術。從今天起，除了三百組基礎訓練，至少保證十場虛拟戰場通過，難度由我來設定。”

郁生點點頭，對于雲霄這個負責任的導師，他是充分信任的。

星際網的□□疲憊理論上不會反應到現實，但經曆了數小時魔鬼訓練的郁生還是覺得渾身像面條一樣軟，出了虛拟倉隻想往床上撲。

想想自己現實中的訓練還沒完成，郁生洗了個冷水澡讓自己清醒，咬着牙去了小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