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生和西澤對視一眼，郁生主動把磁卡接過來，“謝謝。那我們等今晚過後再決定要不要降價吧。”

“唉。”刀疤臉擺擺手，戀戀不舍地瞥了一眼機甲扣，這才轉身離開。離開前看郁生和西澤的眼神，就像在看兩隻白癡的小羊羔。

零點，郁生和西澤準時出現在了黑市門口。

此時的黑市顯然與白日截然相反，門口的保安都從衣着随意的小青年換成了裝備槍械、黑色制服的冷面人。冷色調的燈光映着煥然一新的大廳，水晶雕琢的擺物桌，還有中央搭建的高台上，穿着透明衣服的美貌少男少女極盡誘惑地跳着舞，但沒有激烈刺耳的音樂，隻有柔緩的欲望。

夜晚，是撕開僞裝後的世界。

一眼掃過去，郁生就在水晶桌上看見了好幾個籠子，籠子裡關着的，正是赤/身/裸/體的半獸人。賣家正微笑着同買家還着價，籠子裡的半獸人，則是麻木地趴在裡面，仿佛被交易的人不是自己。

“來了？”正當西澤和郁生暗暗打量這裡的時候，刀疤臉發現了他們，快步走過來，對二人道，“這裡都是普通貨……你們跟我來。”

郁生和西澤交換了一個眼神，同時跟上，走過了七拐八拐的小巷，又穿過一個有格鬥師把守的走廊，總算到達了目的地。

“這裡的貨物，都是從屋克研發基地運出來的。”刀疤臉壓低聲音道，“八字胡的中年人，是專門負責交易的，半個月就要從基地帶出一個貨物。”

“一個？”郁生覺得這量詞有點兒奇怪。

“對，一個。”刀疤臉卻不再繼續往下說了，而是掃了一圈小廳，“五個區的老大都到齊了。”

說完，郁生和西澤看向八字胡中年人，他正在跟一個身材火辣的成熟女□□談，不知道聊起什麼，正深深皺着眉，不斷地搖頭。

“呦，庫奇來了？”一個坐在躺椅上的中年女人屈起食指敲了敲躺椅的把手，眼角的細紋皺在了一起，“這倆人是誰？”

刀疤臉示意郁生和西澤站在自己身後，然後笑盈盈地沖着中年女人道，“我這是給大家送驚喜來了。”

“嗤——誰不知道你們一區窮，能送什麼驚喜給我們？”說話的是一個瘦得像猴子一樣的男人，“我們四區，可不稀罕你那些垃圾玩意兒。”

刀疤臉豪爽地大笑兩聲，也不生氣，而是笑眯眯道，“那可太好了，等下，你可别跟我們搶‘垃圾’啊！”

“好了好了，别吵了。”中年女人和事佬道，“既然人到齊了，我們快請木禮先生開貨吧！”

木禮先生——也就是八字胡，不疾不徐地走到小廳地中央，拍了兩下手掌，接着就有下手抱着一個籃子走進來。郁生敏銳地聽見小籃子裡傳出低低的、屬于幼孩的啜泣聲，不禁皺起眉，沖身邊的西澤耳語道，“貨物是個小孩子。”

西澤也擰起眉，“先看看再說。”

“這次是好貨。”八字胡把籃子裡的孩子用兜子提了起來，舉高，郁生分明看到周圍人的目光都變得狂熱，倒是刀疤臉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八字胡從口袋裡掏出一根針，飛速地在啜泣的孩子的手指尖紮了一下，紅色的血液滲出來，緩緩流淌成滴，襯着孩子嬌嫩白皙的皮膚格外刺目。

小廳裡的呼吸聲再次粗重了一分，四區的老大瘦猴已經從座位上按捺不住站了起來，“這次開價多少？！”

“别心急嘛。”八字胡微笑着拿紙巾，輕輕擦掉孩子指尖的血迹，“這可是第一次培育出純紅血貨物，價格……”

“價格好說！”一旁虎視眈眈的雄壯男人也發話了，“我二區，最不缺的就是錢！”

“愚蠢。”嗤笑聲毫不留情地從成熟女性的口中吐出，“木禮先生要的可不光是金錢吧？我五區擁有全X市最好的能源開發地，木禮先生，您考慮一下？”

“你！”二區老大一臉怒火，“這次！你們誰也别想跟我搶！”

郁生早在看到那刺目的血色時已經震驚得無以複加，好半天才緩過來，他轉頭看向西澤，發現西澤也沒能掩飾住自己的情緒，二人的表情皆被站在他們身邊的刀疤臉收入眼底。

但刀疤臉沒多想，畢竟他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貨物的時候，比這兩個毛頭小孩更加失态。

“這貨物是藍獸。藍獸，你們應該不陌生吧？”刀疤臉壓低聲音，對郁生和西澤解釋道，“自屋克研發基地建成以來，半個月帶一次貨物，但算上這次，也隻有三次是藍獸，而且前兩次的還不純。”

“不純是什麼意思？”西澤問道。

“就是血液流出來以後，還是會摻雜一部分藍色。”刀疤臉道，“越純的藍獸，吃了以後對體能的提升越高。”

“吃？！”這下，郁生和西澤再也掩飾不住自己的聲音，脫口喊出。

他們的驚叫引起了小廳其他人的注意，瘦猴子翻了個白眼兒，對刀疤臉道，“鄉巴佬帶來的果然也是鄉巴佬，沒見識。”

五區老大眯起眼睛，“庫奇，你莫不是忘了保密協定？這兩個人……”

“我保證，他倆絕對不會洩密！”刀疤臉賠着笑臉，“諸位見諒啊！這兩個小兄弟手裡有軍事機甲的貨源，不然我也不會帶他們來啊！”

“軍事機甲？！”小廳裡的狂熱再上一層，所有人都像餓狼看肉包子一樣盯着郁生和西澤，“這話當真？”五區老大問道。

“是，我們有貨源。”郁生強逼自己鎮定下來，“不過我們确實是沒見過藍獸，不是說藍獸隧道爆炸，星際就隻有四隻藍獸了嗎？”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聽到郁生和西澤手裡有軍事機甲，小廳裡的人态度頓時客氣了不少，二區老大得意地沖郁生介紹道，“這些藍獸，都不是純種的藍星藍獸，而是屋克研發基地根據藍獸基因研究出來的失敗品。”

“失敗品？”西澤追問，“這一隻難道不是成功了嗎？既然已經是純血，為什麼不把他養大賣出去？那樣豈不是獲利更多？”

“哈？養着？隻有那些愚蠢的貴族才會幹這種無聊、暴殄天物的事情。”二區老大嘲諷大笑，“他們要是知道吃掉藍獸能永久提升體能和精神力，就不會把藍獸當寶貝似的寵着了！啧，真想嘗嘗那些純種的藍獸啊，如果能給我吃一隻，我說不定就能一躍成為全星際前百名的強者！”

“是這樣的，小兄弟。”五區老大大概覺得二區老大語氣不好，怕得罪了郁生和西澤，便緩和道，“目前屋克還沒培育出完美的藍獸，就算不吃掉，也活不過七天。所以，吃掉它們，也算是幫它們解脫不是？”那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仿佛吃掉一個活生生的小孩子，是她的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