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朝知道他問的是監聽器,這回他倒是放老實一把,拿自己随身帶着的刀将衣服下擺刮開一個小口,然後把藏在紐扣後面的一枚小小的監聽器拿了出來,他用刀刃挑開監聽器最外層的薄殼,然後對準其中的主線輕輕一挑,接着将被“開膛破肚”的東西扔在了旁邊裝滿水的杯子中。
聞朝的動作行雲流水,似乎早就預料到如今這個局面。這倒是讓宋河一怔,便明随即白了聞朝的意思。
“現在沒人打擾了,我來向你投誠。”
聞朝心想,估計是自己演的太過,或者急于求成地想要問清楚最近幾個案子涉及的那個秘密基地的位置适得其反,将自己拖延的意圖暴露出來,引起了對方的警惕。
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個叫宋河的年輕人跟那個組織有着怎樣的關系,但是從他的話中不難看出,眼前這批人跟淩志飛那一批人雖然有交集但并非同一陣營,他甚至對淩志飛等人的行徑有所不齒。
正好他自己也想借機會查清眼前的幾樁案子,但卻苦于知道的太少而緻使案情一直沒有多大的進展。
當他被帶到這個地方時,說實話,心中還是有幾分驚訝的,不僅是因為這個地方可能是他曾經見過的,更多方面是來自察覺到“釣魚”錯釣的錯愕。
事情還要從不久前說起。
那時聞朝剛從火場出來就成了警方的重點關注人物,雖然沒過多久他就擺脫了自身的嫌疑,但是卻被沈儒秉找上門來。
按照那位沈警官所說,根據線人提供的線索,警方從淩志飛最近的活動推測他近期要作為中間人進行某項交易,而這次出現在“東風知多少”也是為了交易牽橋搭線。
不過因為和緝毒大隊正在追捕的一群違/禁/藥/販子撞在了一起,産生了化學層面上的“化學反應”,一把大火截胡了兩派四方的交易。
“也就是說,那些東西還在淩志飛的手中。”沈儒秉說。
沈儒秉這話已經很直白了。
“我當初在現場并沒有看到什麼特殊的東西,而且我把可能對案件偵破有利的證物都已經搶救出來了。”聞朝安安靜靜地坐在沈儒秉對面,難得顯露幾分涉世未深。
“莫非沈警官想要空手套白狼。”
“說起來這種事情不應該由你來辦,畢竟你從未受到過專業的訓練,隻是被卷到這件案子中的平民百姓,但是——”
沈儒秉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聞朝接了下去。
“但是如果不盡快偵破這件案子的話,難保他們不會繼續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更何況現如今警方已經打草驚蛇,如果再不能速戰速決的話,等到他們察覺不妙跑路後,警方的追查就更加無門了。”聞朝說的時候點了點頭,“的确如此,當時我是最後出來的人,現場魚龍混雜,難免有混進其中暗中觀察的人。并且我跟淩志飛有過一面之緣,由我出面當作‘魚餌’是最适合不過的。”
“好,我答應。”聞朝回應的爽快。
沈儒秉鄭重地對聞朝說:“雖然我們的部署是這樣,但也并非完全有把握釣出那群人。或許他們會對此存有疑心不會在意警方放出的假消息。當然了,如果他們真的為了交易而來,請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在最大程度上保障你的安全。”
沈儒秉眼神慈祥地望着這個青年,即便他生活上總是四處碰壁,但總歸是願意為了尋求一個真相去不斷耗費精力求索,雖然他也不知道他聞朝究竟是為了什麼,隻要對警方無害,他倒是願意讓這孩子有一個光明正大嶄露頭角的機會,憑他自己的能力,而不是躲在案件之後默默付出,因着躲避不被人重視的身世不被世人所知。
他想要讓聞朝借這件案子獲得一個站在堂前的名頭。
不過終究是他想得太好,聞朝自然沒有沈警官想象中的那種熱情熱血。
聞朝在想查清面前的幾件案子之餘,還想解開案子身後那個組織的神秘面紗。
他們太神秘了,聞朝心想。但是神秘過了頭就會讓人激發揭開它的欲望。隻不過,他要揭開的可不僅是他們的“面紗”,是他們的遮羞布——一個能夠在喧喧嚷嚷的鬧市中為非作歹多年,一個能夠在魚龍混雜之地輕松自如地周旋,一個能夠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威作福的群體。把他們連根拔起擺在世人面前要遠比将一件悲慘案件的真相晾明在衆人眼前更加讓人震憤,這就是群體性敵人。
……
聞朝垂下眼簾,望向宋河的眼睛,正努力地将真誠裝滿自己的雙眼。
“作為一名資深的打工人,我可以明确地跟你講,人不是隻能打一份工的。”
“你應該清楚,我不是警察,跟警方的暫時合作也不過是因為淩志飛死前我碰巧在場。哦,對了,恐怕你們還不知道吧,淩志飛已經死了。現在他人,準确來說是屍體,正躺在調查局的驗屍房中解剖呢。”聞朝的眼底染上一閃而過的笑意。
“東西呢?”宋河語氣有些不太好,他的手下也面面相觑。
“我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話,那就不叫空手套白狼了。”
宋河被這話氣的笑了起來,“所以我們就憑着一個子虛烏有的東西做了這個出頭鳥!”
聞朝看到他因為自己打的這份官方正宗工作而生氣,提醒了一句:“小心啊,千萬别手抖。如果現在咱們好說好商量着出去,頂多判你們個綁架罪,要是我心善給你們說說情,或許就更不算什麼大事了。可如果你稍微手抖一下,那樣判的可就是殺人罪了。”
宋河深吸了一口氣,這會兒反而氣定神閑起來。
“你不會以為警察圍了這裡我就真出不去了吧?”隻聽他悠悠地說。
“既然出的去,不如我們合作。”說着聞朝緩緩舉起兩隻手,“配合你們。”
“帶着我出去,去看看你口中那個跟超市辦活動一樣的俱樂部,把讓你丢臉的那夥人找出來。”
聞朝現在已經摸清楚了宋河的性格,他現在惱怒的不是自己對他的戲耍,而是做了這個出頭鳥被其他方勢力看了熱鬧去。
宋河這人真是别扭得很。他之前因輕視自己急于求成而進了陷阱,雖然憤怒,但是這憤怒卻是為了被看笑話而發。因為在他們二人的“鬥争”中,勉強算自己小赢,宋河輸了自然是不好意思繼續咋呼。而被看了熱鬧,因着看熱鬧的人是跟他同一起點的,或許他們已經鬥了很多年,算是舊敵了,自然比不上跟自己這半個“新敵”的一點“小恩怨”。
“怎麼樣,想好了。有好東西不一定要分他們一份,但是現在黴運當頭,總該要跟大家一起分享分享,警方現在正在調查的案子背後的真兇頂的風險才是真正的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