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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消息的人查清了?”黃牙又吐了口煙圈。
張成柏背手站在窗邊,輕輕撩開窗簾的一角窺探外面。“沒有實質性證據,不過我大概猜到是誰的人動的手了。劫走張瑛多半也是他們。”
不久前有他和賀家勾連的消息傳出——知道這件事并借此威脅他的人隻可能是參宿七的内部人員。前一段時間他已經全面排查了内部人員,并捆了幾個可疑的,看來參宿四最近也沒閑着,手都伸到他的眼皮子底下了。
這是一場參宿四和參宿七無聲的鬥争。
鬥争的結果就是“組織”仍命名為“組織”。這是兩方各自的退步。
思及當初,他利用輿論扭轉乾坤時提到了“組織”的存在,可他總不能把自己所在的參宿七陣營給供出來吧。那麼這個“組織”的名頭在他說出口的那一刹那就想到了一處好的歸屬——參宿四。畢竟對于普通的不知情民衆來說,他們可分不清什麼參宿七、參宿四的,他們隻知道有這個神秘的組織就可以了。
這樣一來,既然參宿四已經在他的供訴下“暴露”了,那麼接下來潑髒水的機會不就多的是了嗎?
實際上,他的做法也無可厚非,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符合時代潮流”。随着各方勢力的壯大,幾方組織都不可能永遠地在暗處躲躲藏藏,總要出來見見太陽的。畢竟“做生意”總要“合法化”嘛,要“光明正大”地做生意,就不能再像過去那樣藏頭露尾了。既然早晚都要出來做事,那麼一個好名聲還是有必要的。萬一哪天讓人們知道了某家龍頭企業的前身竟然是組織犯下了彌天大案的“參宿四”,那可就得影響生意了——對于參宿四來說,他們吃下的就是這一遭先手推過來的暗虧。
當然了,參宿四的人也不是傻的,在發現張成柏及參宿七的動作後,拿着張成柏在賀家和參宿七之間搖擺兩面派的事情威脅他,想把他給拉下馬。
“參宿四的人能不着急嗎?現在我們臨時搭上了特瑞西和UHG的大船,還有那什麼‘上|帝的洗禮’的人也突然冒出來和特瑞西聯手搞事情。就連宋家的新掌事,那個跟參宿五鬼鬼祟祟搞東搞西的小白臉都被特瑞西拉進來了,他娘的就連參宿五都上桌了,參宿四還守着他那一畝三分地搞‘私企’,他不着急誰着急?”估摸着參宿四的人一見這局勢生怕他們聯手把他給搞垮。
所以如今張成柏口中的“組織”仍以“組織”這兩個具有廣泛意義的詞語替代着,參宿四的人是真下了狠功夫。
張成柏對他的話不置可否,将面前的窗簾牢牢地遮掩上。“張瑛的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必須得讓他們付出代價。”他現在仍懷疑是參宿四動的手。
賀家一頭。
賀蘭幽幽地說:“既然真相如你所說,那就盡早結案吧。我無所謂,該接受懲罰就接受懲罰。”她攤攤手。
傅成穎神色不明地看着她,不知心中考量着什麼。“我一個人當然不可能有拍闆結案的權力。”
賀蘭有些懷疑傅成穎此次前來“探望”的真正目的了。如今特瑞西方和她這方正膠着,而自己就是那個突破口。傅成穎明面上作為特瑞西的人,按理來說不應該這麼直接地來找自己,無論她的目的是想和自己對立還是合作,都沒有足夠的理由。除非——有什麼更大的事情讓她必須摒棄如今的僵局,積極入局以謀出路——是跟……那件事情有關嗎?
“今天來到這裡不過是正常的調查流程,順便提了我們的一些發現。這個案子還是今早結了罷。”說完,竟是起身欲走。
賀蘭自然沒有送她一送的想法。
不過,她在門口停下了腳步。手中遮遮掩掩似乎藏着什麼東西。
她輕輕地按下那個東西。她的動作如最細微的風一般劃過,不留一絲痕迹。
“人類共融中心建設起來是好事。它會有大用途的。”
離開前,傅成穎莫名其妙留下這麼一句話。
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她的這句話在不久的将來竟一語成谶。
傅成穎走後,隻留下賀蘭獨自一人待在空曠的房間中。
她眉頭緊鎖,思考着傅成穎此行的目的。自己的居所如今遍布監視設備,傅成穎來這裡跟她講了一個故事,肯定不是講給自己聽的。所以她是想讓誰聽到這所謂的“真相”呢?如果她真想讓别人知道某件事情,為什麼她不直接告訴那個人呢?
最令賀蘭在意的還是傅成穎最後那句話,那究竟是什麼意思,為什麼突然提到共融中心?他們真要聽從她的建議留下人類共融中興嗎?就憑她抽風似的來這裡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突然,賀蘭神色微動,似乎從這前言不搭後語中明白了什麼。她不動聲色地撥通了一個号碼。
傅成穎肯定知道自己知道她的到來是别有目的的,也知道說給自己的話肯定能傳達到另一個人的耳中。所以這次的事情沒她想的那麼複雜,傅成穎有事想告知蘇彣兵。賀蘭如是判斷。
所以,目前的情況是傅成穎不能直接去見蘇彣兵,但她表面上可以通過參與調查舊案的名義來将某些消息轉達給蘇彣兵。肯定不是張成柏背叛他們的這件事,畢竟大家都是老人精了,張成柏的那些小動作傅成穎看得出來,沒道理到了他們就看不出來。那麼她究竟要告訴他們什麼東西呢?還有其他勢力在暗中搗鬼?還是張成柏又要作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大妖?
她仔細回想着傅成穎的話。心中隐隐有了猜測。
賀蘭繼續不動聲色,對面的通訊器終于連通了,賀蘭簡單說了午飯的要求——真的隻是午飯的要求。她很挑食的,新來的廚子應付不好她的胃口,她隻能一點一點地跟廚子提要求,什麼調料不準放,什麼菜以怎樣的方式制作……反正監聽的人聽得挺煩的,覺得小老太太一大把歲數挑剔得要命。
點完午飯後,她一個人眯了一會。
這件事不好辦呐。
既然傅成穎沒有選擇直接将事情告知蘇彣兵,說明她的行動也受到了控制。她的自由度至少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這般寬松。查案是調查局負責的,作為調查局的重要高層,她有權實時監控案件的進度,所以她隻能以這種方法“曲折”地傳遞消息。
傅成穎的态度從另一層面印證了趙從越帶來的消息的準确性。
隻是不知道這次的傅成穎究竟是哪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