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家老宅中,蔣老爺子坐在首位上,手裡緊握拐杖,眉頭緊鎖,威嚴盡顯。他在這個家裡一向是說一不二的,可是随着兒子長大,他的威嚴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挑戰。
他對老管家講:“叫蔣萦輝滾回來,再不回來,就讓他從能源署卷鋪蓋走人!”雖然他已經日漸年邁,但權勢仍然牢牢地握住手中,所以他根本不屑與他這個兒子進行所謂的平等交流,一如十八年前蔣萦輝絕食了半個月都沒能換來蔣老爺子的任何松口,最終還是因為沈漪懷了蔣陽,将老爺子才迫不得已同意沈漪進門的。
沒過一會,蔣萦輝終于在老管家的懇求中慢慢悠悠地趕來了,接過他進門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來自父親的訓斥。
“看來你的翅膀硬了,你老子我徹底管不了你了?”老頭子重重地把拐杖敲在地上。
蔣萦輝冷眼看向老頭子,第一眼就注意到他快要全白的頭發。他早就不是當初那個聽到丁點動靜就被吓得話都不敢說的兒子了。
蔣萦輝站在一旁,對老爺子的怒意熟視無睹。
“父親,您過去拿我的婚姻當作脅迫手段,現在又拿我的事業來做要挾——”他苦笑一聲,“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
蔣拂隻覺得一口起堵在胸前,氣得他捏緊了手中的拐杖。二人之間明明是血脈相連的父子,卻被一種相見無言的氣氛死死籠罩。蔣拂看着自己這個兒子油鹽不進的态度,又想到這件事非同小可,他暫且壓下這口氣,試圖平靜地跟他對話:“韓家和朱家發生的事情我都聽說了,那兩個孩子向來不務正業,你從前也是一樣,要不是沈漪——”說到這他頓了頓,雖然最初他對這個兒媳不怎麼滿意,但是沈漪和他兒子在一起的這麼多年他也看在眼裡,也不得不承認要是沒有沈漪,自己的這個混賬兒子早就跟韓營和朱斟一樣一混到底了。
“要不是還有沈漪管着你,你如今跟韓家和朱家的兩個敗家子沒兩樣!現在他們都死了,你又收到了恐吓,所以最近你就待在老宅哪都别去。”
蔣萦輝聽後立馬問道:“究竟是誰告訴您這些的?”他臉上浮上急躁,有些不高興,暗罵那人的多嘴。
蔣拂冷哼一聲,“你說是誰?你媳婦!”雖然他的語氣還有點冷硬,但話裡話外顯然有點維護的意思了。“她不也是怕你出意外,你倒是好,有什麼事都不跟家裡說。你可得小心着點,我大孫子還沒成年,我這個當爺爺的好歹得給他保住他那個混賬爹!”
聽說是沈漪關心自己,蔣萦輝臉色略有緩和。不過他還是習慣于在蔣老爺子面前嘴硬。“您多慮了,這次的事不一定是沖着我來的,您也太擡舉您兒子了。再說了,我都這麼多年沒私底下跟他們來往了,就算有,那都是明面上的公事公辦,不管他們得罪了誰都扯不到我身上來。”
說完,他就要離開,蔣拂讓人攔,結果愣是沒攔住。
蔣拂聽了他兒子的一番話,心中稍微落下一點。不過他還是差人去暗中看着蔣萦輝。
随後他又問管家,“朱家那邊有消息了嗎?”
“有了,死因是中毒,而且,這個毒藥并不是很容易弄到。”他附在蔣拂耳邊輕聲說了個名字。蔣拂聽後了然。
他不屑道:“就算能得到這種藥,用的也是不入流的手段。”用毒藥說明對方的能耐有限,手伸不長。既然是這樣,他反而沒什麼擔心的了。是啊,一個投機取巧的人哪裡值得他這種從大混戰的腥風血雨時期殺出來的老将忌憚呢。
然而,就在蔣萦輝離開不久後,蔣拂收到了一通匿名來信。
來信人表明,他手中有足以将蔣萦輝拉下馬的證據,要求蔣拂與他面談商定“好處”。
蔣拂自然不懼與一個隻敢在背後蠅營狗苟的宵小,帶着人直接殺過去,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誰敢威脅他。
“警方都把朱家的案發現場都給收走了,我也不是很明确……兇手是怎麼殺的人。”王霄說道。王霄這個名字并不是他的真名,他是參宿五的暗線,如今得到指令,讓他協助一個人。說實話,這條指令讓他有點奇怪,因為并不是他的上級發出的,而是來自更高層。
他隻能停下手中的任務,去和那個人交接。不過,等到交接後,那個人竟然隻問了他幾個簡單的問題,順便讓他幫忙帶路進到朱斟居住的小區,其餘的竟然什麼都沒要求。對了,他還讓自己繼續執行原本的任務。王霄隻好暫且把這件事當作上級派下來的監督。
聞朝挂斷通話後,靜靜地回憶起朱斟的死亡現場。他到場的晚,那時周遭圍了一群人,他幾乎沒怎麼看清現場。不過有一點他非常在意,按理說朱斟不久前就手術過,而且那個手術他查過,并不算大型的手術,術後創傷微乎其微,按照線人和他兒子的說法,他的病情也得到了有效的緩解,那麼他為什麼還會突然吃藥呢?那種手術本來就是為了避免長期通過服用藥物的方式進行治療。
他的心中逐漸升起了一種想法,朱斟發病了這是必然的。隻是為什麼會突然發病,并且吃了混入了毒藥的藥物,他覺得這兩點的背後肯定有某種不為人知的隐情。或許找到他突然發病的原因就能有更多線索了。
當然也不排除投毒的人就等着朱斟随機發病,然後打開他事先準備好的毒藥。那要是朱斟的病情控制得好,以後隻用手術換藥,那恐怕他一輩子也殺不了朱斟。倒是藥一過期,朱斟一扔,他還要三番五次地往人家的藥瓶裡投毒不成?其實從準備毒藥的這一點也不是不能查證,隻要找到朱斟平日裡的交際範圍,基本能摸排出投毒人選。隻是核實起來太難了,畢竟誰又不會整日身上裝着攝像頭。
聞朝考慮了一會,他決定重新走一走朱斟回家的那條路線。如果他确實因突然發病而去吃藥,那麼引起他發病的原因大概率就是在他回家的這段時間裡。
他自言自語道:“他從公司到家,路線其實非常單調。按照他兒子還有司機的說法,路上也沒有遇到其他人。”說着順手拍了一下旁邊。
佟青被拍了個正着,擡頭啊了一聲。“叫我幹嘛?”
聞朝動作一滞,讪讪地放下手,說:“沒什麼。”他忽然想起,趙知返跟着齡戚外出買菜去了,他們今晚要吃火鍋。希望他還保留着以前手藝的條件性反射。
在佟青莫名其妙的眼神中,他隻好硬着頭皮找話聊,“談談你的第二春吧?”雖然他也不太知道說些什麼,但是,作為一個合格的同伴,适當關心他們的感情生活也不是什麼大事。
“哦,你說他啊,他是個醫生。”佟青開始長篇大論地說起他的新夥伴,“他也是搞整形的,要不是他跟我談起臨床上遇到的一些八卦,我也不可能突然對整形重燃了興趣。”
聽到這,聞朝忍不住打斷道:“那他知不知道你的八卦?”
佟青看着他,語塞了片刻,心道他那點破事業界還有不知道的嗎,别說戰鬥仿生人界,就連家政服務界他都快被打成業界恥辱了。
門被打開了,趙知返和齡戚大包小提地回來了。他把菜拿到廚房裡,簡單分了一下類,然後收拾食材,該清洗的洗,該放冰箱的放冰箱,有條有理地進行着。
看着這幅和諧的場面,齡戚不禁想,看來是時候進軍餐飲界了。
沒一會,趙知返從大包小裹中挑出了一個盒子,提着送到了聞朝面前。聞朝定睛一看,是一隻帶着兩個小人的冰淇淋蛋糕。
趙知返指着蛋糕上的小人說:“長得像你,我就買回來了。”
聞朝看了他一眼,從旁邊抽出勺子,打開包裝挖掉了小人。小人被兇殘地一口咬掉了腦袋。
趙知返笑道:“不要吃太多,晚上還要吃火鍋。”說罷便回到了廚房和齡戚一起擇菜。
佟青也挖了一塊蛋糕,不過上面的小人被聞朝搶下來了。
他吃了兩口後問:“甜食吃多了會不會誘發病症?”
佟青側頭詢問:“糖尿病?反正我不會得病。”
“風濕性關節炎會嗎?”
齡戚從廚房探出個腦袋,對他說道:“吃一塊蛋糕,真不至于連風濕性關節炎都整出來。這種病高糖和高脂肪攝入都不好,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吃,隻要控制攝入量就完全沒問題的。”
佟青覺得驚奇,問:“你怎麼會知道這些東西?”
齡戚更驚奇,“你不知道嗎?”
佟青滿頭問号,“我應該知道這些?”
齡戚無語地搖頭:“真不知道你是怎麼通過出廠審查的。”
晚飯過後,佟青和齡戚一抹嘴迅速就溜了,留下趙知返收拾慘烈的戰局。收拾完後,他打開冰箱,一眼就看到了被扣上的包裝盒。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來,看到裡面還剩了一塊蛋糕,上面歪歪倒倒躺了個小人,是聞朝從佟青手裡搶下來的那個。
他咬了一口,果然挺甜的,怪不得他說吃了會發病。
第二天清晨,他們就去找到朱斟光顧的那家甜品店的老闆,結果從店員的口中得知他們的老闆生病了沒來。
“你們的老闆也親自做甜點嗎?”聞朝選了幾塊看上去不錯的蛋撻還有杏仁酥,跟店員搭起話來。
“嗯,她的手藝很好,她做的甜品非常受顧客歡迎,我們這個小店可以說最初都是靠老闆一個人撐下來的。”
聞朝微笑道:“有點可惜,今天沒能嘗到老闆的手藝。下次有機會一定再來。”
不久後,他得知了這家店的店主名叫秦雲央,是一位年近五十的女人,而且她跟朱斟是認識的,朱斟非常照顧她的生意,經常來店裡。
趙知返問:“你懷疑她做的蛋糕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