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空隙,趙知返附在他耳邊對他說:“他們不知道你是敵是友,打算試探你。”
聽了這句話後,聞朝一愣。在對面眼中,他隻會是敵人,不可能是友人。那趙知返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他在對面看來究竟是有用的敵人還是無用的敵人。
他轉念一想,被卷入這場漩渦的人各懷目的,其他人都把這一案當成解決問題的過程而非目的,這些人的真正目的是蟻場的歸屬——誰能擺脫麻煩的歸屬誰才是赢家。
如果他專注過程,别人是不會介意把他當做實現目的的台階。
審訊開始。
外圍是半圈透明玻璃,圍坐了不少人,能夠全程監督審訊室内的情況。
聞朝和安禾在羅茨的對面。
羅茨看上去很平靜,雖然眼底的青黑表明他進來後沒睡過好覺,似暴風雨前的甯靜。
羅茨依舊主張沉默應對,實在無法推脫的問題才含糊兩句,再多的話也無法從他口中套出來。
“我們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來證明你涉嫌的犯罪行為,而且你的共犯也已經向我們提供了詳細的供詞。即使你現在選擇保持沉默,我們手中的證據也足以支持對你進行起|訴。但如果你願意合作,向我們提供更多的信息,這可能會在判決時被視為有利于你的因素。”安禾有條不紊地說着。
過了好一會兒,羅茨才動了動幹裂的嘴唇,說:“我會配合你們的。”至于是怎麼個配合法,他沉寂的眼睛已經給出答案。
安禾看向聞朝,示意輪到他了。
筆尖在紙上頓了頓,聞朝看向羅茨的雙眼,确定對方的視線與自己對視後,問:“你是否認識陳忻?”
他看到羅茨的眼神中出現了明顯的情緒波動。
羅茨壓下情緒,平靜地回道:“不認識。”
“朱嶺呢?”
“有些耳熟,不過忘記了。”
“他也是羅甸鎮人,你能回憶和這個名字有關的事情嗎?”
……
“一切都是早預料的結果,沒什麼可遺憾的。”趙知返勸慰道。
“嗯,雖然沒有問出對案情有用的東西,但至少知道了兩件事。”聞朝說,羅茨知情就不必說了,更關鍵的是羅茨的态度。
當聞朝表明想要調查七年前的案件時,羅茨就有了失控的趨勢,因為他知道自己即将到來的兔死狗烹的悲慘命運。
進退兩難的羅茨并非是不想将一切公之于衆,而是不能。
兩邊都要用他,但兩邊都在防着他。
他最先跟着埃斯特班,算是間接服務于新家族勢力,但随着後期埃斯特班“叛變”,他又逐漸跳過對方跟袁昇同流合污,說難聽點,他這一系列行為,算得上“三姓家奴”了,他自己又何嘗不清楚。
直到蟻場的秘密暴露,将他和袁昇全部卷進來時,羅茨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是埃斯特班的陰謀,自己跟了袁昇除了貪心不足外,就是因為這個計劃需要有人背鍋。
現在他被UHG牢牢控制,自己舊日服務的對象隻會指示他把屎盆子都往對面頭上扣,還要禁止他說出過去的合作。與此同時,舊勢力沒有足夠的籌碼能夠脅迫他,使得羅茨變成一個極為不可控的存在。
兩方都在施壓,他隻能夾在中間,沉默地惶恐度日。
他本以為凡事避重就輕,隻要他不說,雙方就不會輕易動他,可現在來看顯然沒這麼簡單。
七年前的事情就是打破平衡的一個契機。
那是一切陰謀的開端,真要計較起來,沒人說得清楚。
趙知返說道:“他遲早要選擇一邊站隊。”七年前發生的事情也是遲早會說的。
聞朝抿唇不語,但是他等不到那個時候。
似乎看出聞朝的擔憂,趙知返拉着他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我們再去問問蟻場的邊緣人。他們不是主犯,如果有減刑的機會肯定會想法設法抓住,雖然他們知道的有關陳和正的信息不多,但朱嶺他們總清楚吧,再問問他們沒準就将整起案子串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