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虛拟太陽從地平線升起的時候,原籬知道,自己到了死期。
第一波早高峰俨然開始,無數忙碌的人為了生活開始新一天的打拼,在任務中厮殺了一天的人,終于可以松一口氣。天亮了,對于每一個人來說,這一天都是新的,至少他們那時候是自由的,短暫的,飄渺的,觸不可及的。不過那都無所謂,他們會擦幹嘴角的血迹,搖搖頭,繼續回到戰場。
他會來救我嗎?求求你來救救我吧。
不!他不能來!他絕對不能來!
夏瀝舟你來救救我好不好?你來救救我……
帝姬呢,帝姬!一定要守住夏瀝舟!他不能出現在這裡,絕對不能出現在這裡!
……
來接他的還是之前那個司機,大叔問道:“小林啊,今天怎麼穿的這麼正式啊?有什麼重要會議要開嗎?”
“沒有,叔,我是去赴死的。”原籬好像毫不在意,還有興緻來和司機插科打诨,:“這下你是可以真的換位新主了。”
“這大清早的,什麼死不死的。地球時代不是講究什麼運勢嗎?我現在也挺信的,唉,人到了年紀那種東西就好像覺醒了一樣,所以啊,早上還是少說點晦氣話吧。”
“畢竟叔我啊,也算是看着你長大的,對自己好點。”
“行,我一定。”
他趕在清晨的時候奔赴了自己的戰場或者說刑場。走之前原籬已經把該說的和不該說的全都告訴了帝姬,讓她做了備份上傳。昨夜的那些事情本來不該發生的,但既然發生了,也就沒必要去深究,自己是自願的,總得有個結果不是嗎?畢竟也相處那麼久了,更何況他也有秘密沒告訴我,但也能猜到八九不離十了。
和原籬預想的一樣,玄在他到那的一瞬間,就派了一群小機器人把他關進醫療倉,進行進一步的檢查和采樣。原籬非常平靜地等待着他們對自己動手動腳,采樣分析很快,原籬一直緊盯着玄,看得到選那張萬年八風不動的臉上。情緒開始變化,先是由懷疑,到震驚,再到勃然大怒。
預想中的發怒,并沒有真的實施下來。
原籬被轉移進了第二間禁閉室,他進去過後,小機器人将它綁在了行軍床上。有條不紊的對他進行解剖,當着正主的面,毫不留情,甚至都是沒有做麻醉處理。
即便是原籬在來到這裡之前打了很多支作戰藥劑,在這種高強度的刺激之下,藥劑失效的也特别的快。原籬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冷汗,自己看着自己的半邊身體被剖開,血淋淋的,他沒有吭聲,隻是後槽牙一直都在顫抖。
疼是一定的,但是和那年他洗腺體手術比起來還是差得遠呢。原籬有些戲谑地望着通過小機器人在外面看他的玄,他的半邊腔體已經被切除了,但裡面什麼都沒有查到,甚至腔體本身就是壞死的。
玄就這麼一會兒臉上的表情可真是精彩,放在以前沒個10年8年還收集不到這麼多的表情吧。原籬最後還是屈服于生理反應地昏迷過去,沒有切到關鍵部位死不了的,他在昏迷前想。
他們有成千上萬的法子折磨自己,而在自己的特訓當年,已經接觸過一半以上,原籬怕死嗎?他不怕的,畢竟他死過一回了,不是嗎?
他昏迷期間被提取了記憶,但是重要的全部都沒有,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删的,他又是怎麼掌握這項技術的,又是誰幫助他進行的這項工作,玄無從查證。
最後他想到原籬和夏瀝舟之間暧昧不清的關系,準備從中動手腳。
他自然清楚原理是有幻想症的,畢竟心理醫生這個職位起初還是用來監視原籬的。它将漂亮的破碎的布偶縫縫補補,表面上看起來非常完整,甚至連制服都給他清理得幹幹淨淨。原籬來時是什麼樣?被放上火焰爐高架的時候還是那樣。
顯然這種死法,明顯不太劃算。太過招搖了,并不是玄一直以來殺人的手法,組織裡最便捷,最有效的收尾方法就是将他們放在實驗室的濃硫酸中溶劑。和水母死後融于海一樣,悄無聲息。
原籬被注射了很多的緻幻劑,他的意識在經過自主切割以後,本來就不怎麼清醒,現在更甚。
他望着腳下的焚化高爐,其實到現在這個時代已經沒有這樣能耗大的工廠設施了,這是組織專門用來做實驗的地方,溫度高到可怕。光是傳上來的熱氣,都能給人烤掉一層皮。
公共廣播報時已經到了上午10點整。在這個時間大部分的人都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崗位,有條不紊的進行工作,所以沒有人會注意到,中央實驗區的高樓上還懸挂着一個人。其實原籬後腰,還捆着一枚炸彈,很拙劣的把戲,但其實這個炸彈并沒有什麼威力,不至于将組織裡傭有增值細胞恢複能力極強,甚至大半部分身體都不是原生組織的人弄死。這樣做的目的隻是為了吸引夏瀝舟過來而已。
空氣中劃過一道白光,并迅速消失,沒有人注意到。
原籬在高溫的炙烤下,已經脫水,意識早就沉到了不知道哪層夢境。
“他會來救我嗎?”一個聲音在耳邊說。
“求求你來救救我吧。”另一個相似的聲音響起。
“不!他不能來!他絕對不能來!”原籬的理智在瘋狂的拒絕。
“夏瀝舟你來救救我好不好?你來救救我……”可自己感性的那一面,發自内心的正在苦苦哀求,希望有人來救他。
不知為什麼原籬突然想起了數十年前的實驗室爆炸案。
他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逃出來的,可能是父母用盡了一切辦法來讓他幸免于難,最終他活下來了,後來的年歲卻活得很糟糕。
無人照拂的小孩流浪了5年……沒有人願意去接納他,因為實驗室事故,很有可能是别人的預謀,沒有人願意攤上這個爛攤子,原籬在那個時候就見慣的人情世故,以至于他後來演戲能演的滴水不漏。
他從主星病床上醒來的時候,對整個世界都是抱有惡意的,特别是那些自以為是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上位者。
等等……
好像有人在叫我……
是誰?
原籬本來還在回想的意識,突然間像是聽到了什麼呼喚似的,他想要睜開眼看看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發現自己做不到了。
阿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