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戴了副平光眼鏡,略顯鋒利的長相被修飾得平和些許,銀灰色的西裝在光線明亮的車廂裡流淌出低調的流光,襯衫領口微微敞開,沒有領帶夾。
他露出詢問的神情,在問洛茨還有什麼是需要他做的。
好像隻要洛茨需要,他就真的會去做似的。
洛茨對着他笑了一下,打開手機,無視司機确認接單、到達目的地以後發來的一串消息,調到聯絡頁面。
他湊近一點,趴在車窗上問辛迢阙:“可以加一個聯絡方式嗎,辛先生?”
顧慈手機裡的聯絡好友加起來還湊不滿一雙手,自然沒有辛迢阙的。
不過其實洛茨也不知道辛迢阙會不會同意,畢竟季家和辛家雖然有曾經的交情在,但到底差了一大截,顧慈又是個即将被踢出上流圈子的邊緣人,辛迢阙不想給也正常。
“想要我的聯系方式?”辛迢阙重複了一遍洛茨的問題。
洛茨點頭:“是的。”
他頭發沒全幹,貼在額前,濕漉漉的,臉色已經稍稍好了些,趴在辛迢阙的車窗前時,眼神期待得像個孩子。
辛迢阙對着他的眼睛,面前又浮現出了昨天他看到洛茨時的樣子。
他向後倚靠,姿态放松,似笑非笑,看不出有沒有在生氣,聲音也和之前一樣:“夫人,你昨天剛剛送走了丈夫,我們不該走太近的。”
這聽起來像是個拒絕,但又沒有完全将話卡死。
洛茨收回手機,仍然趴在車窗上和他說話:“所以我們不可以私下聯系嗎?”
他這種帶着疑問的真摯姿态把辛迢阙逗笑了,眼角微微彎起,整個人的神情都柔和了些。
他和季為檀平日裡交集不多,并不清楚他們夫妻感情如何,但看今日這個形勢,顧慈好像對季為檀沒什麼感情。
也可能是死心了。辛迢阙若有所思地想。顧慈覺得季為檀不疼自己,所以想找個新的。
這個想法甫一出來,直接把辛迢阙的心跳震快了兩拍,他看着窗外洛茨黑亮的眼睛,感覺自己的肋骨都被心髒震得生疼。
但目前為止,辛迢阙還沒有要和自己的弟媳發展點什麼的意思,不準備多說多錯,再次向洛茨告别後,便升上車窗,吩咐司機離開。
目睹全過程的司機也被震住了,他沒想到洛茨下車後會來這出,擔心老闆一怒之下把自己開了,從而保全自己的聲譽,所以一言不發,生怕被遷怒。
但車開出去好一段,辛迢阙都沒開口找他麻煩。
司機松口氣,壯着膽子透過後視鏡往後看了一眼,看到辛迢阙正低頭操作手機,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不知道幹什麼。
季家祖宅中。
洛茨進門以後把雨傘交給迎上來的傭人,吩咐他們一會兒給自己買兩套衣服送到房間。
傭人應下,洛茨正準備上樓,就聽見外面的花房裡又穿了一陣嘈雜的響聲。
“怎麼回事?”他問傭人。
“是花房要重建了,”傭人回答,“建一個更大更好的。”
洛茨點頭,揮手讓傭人離開,獨自走到門廊,朝外看去。
原主的三伯母正站在花房門口,彎腰憐惜地撫摸着一盆花将發芽的綠葉。
這麼喜歡花啊?
洛茨站在原地看着,沒什麼反應,但系統還記得他們剛剛在外面淋了多久的雨,原地轉悠兩圈後慫恿洛茨去報複他們。
【不着急,】洛茨說,【還不到時候。】
系統震驚:【剛才你還不是這麼說的。】
【計劃有變嘛,】洛茨說,【一個在夫家受了委屈的小可憐,怎麼能轉頭把人家花房給炸了呢?】
系統:【……】
又看了一會兒,洛茨轉身上樓,回到卧房。
出租車接單平台上,那位仗義的司機已經取消訂單去做别的了,洛茨看着他發來的一連串詢問位置的消息,有點感動,當即在平台上給他打賞了兩百塊。
煙花圖标在手機屏幕中央亮起,固定的感謝語出現,自覺已經還完情的洛茨退出平台,想去洗個澡,但還沒放下手機,一條通知就蹦了出來。
是一條好友申請,驗證消息裡隻有短短三個字——
“辛迢阙”。
剛才拒絕了他,現在卻又主動加過來。
洛茨通過好友申請,之前因為不能立即報複别人害他淋雨的煩悶全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他坐在椅子上,眉眼彎彎,笑得像隻貓。
很奇怪,隻是一條好友申請而已。
稍微特别一點的話,是辛迢阙的好友申請。
洛茨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心情突然就變好了。
辛迢阙的微信名是一個大寫的X,頭像是一隻鳥類的眼睛,朋友圈中什麼都沒有,幹淨得像一個小号。
洛茨從上到下、從裡到外翻了一圈,然後在聊天框中挑選問好表情包發送過去。
在等待回複的空隙裡,他叫出系統。
【綁定一下辛迢阙試試,】他說,【我覺得他是任務目标。】
系統出現在洛茨面前,圓球表面的白光閃爍幾下,難聽的機器聲再次響起:
【靈魂捕撈程序綁定開始,目标辛迢阙。】
【綁定進行中……】
【……】
【綁定成功!收集程序啟動中……】
【叮!程序啟動成功,請宿主注意聽題。】
【辛迢阙有了一個秘密,他不準備告訴任何人,請宿主積極探索。】
【系統提示功能解鎖中,預計提示次數: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