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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勒妮·阿貝爾是一名法國時裝模特,二十三歲時來到豐城這邊的高級藝術學校留學,并在這裡,與當時已經四十三歲的辛家家主相愛結合,生下辛迢阙。
婚後成為辛太太的達勒妮放棄了模特工作,也不常在公衆面前露面,照片很少,洛茨隻能搜索到幾張她走秀時的照片。
照片裡,達勒妮瘦高美麗,神情冷淡,照片定格住了她的姿勢,也将她行走時自帶的那種飒爽一并定格,她是個美人兒。
洛茨在這幾張照片裡找到了辛迢阙的影子。
【她現在如何了?】系統繼續問,它對美麗的事物充滿興趣。
【你不知道嗎?】洛茨反問。
系統說它不知道,它能給洛茨的之前都已經給過了,這裡不是他們的領域,所以一切都要自己探索。
洛茨明白了。
他雙指按在照片上放大,手機屏幕被達勒妮二十五歲生日時的照片占據。
從照片中看,數年的養尊處優并沒有給這位美人增添豐腴,她仍然保持着骨感的身材,一瞥一笑都帶着異國的溫柔風情。
她站在花園裡,穿着定制的長裙,柔軟的布料被裁剪成了帝政裙的風格,這更凸顯出她的身材。
按照時間推算,那時的達勒妮已經懷孕了,盡管她自己不知道。
【她……】洛茨将自己剛剛得來的消息告訴系統,【她現在已經去世了。】
【什麼?】
生下辛迢阙五年後,達勒妮死亡,原因暫時不明,之後半年,她的丈夫也跟着離開人世,辛家落入旁支之手,辛迢阙被祖母送往季家,直到成年。
洛茨調出相冊中辛迢阙的照片,和達勒妮反複對比,發覺他們母子真是不一般的像。
【我現在在想,問題是不是出在達勒妮身上?】他突然開口,像整理碎片那樣将自己的一部分思緒說給系統聽:【辛迢阙有一個秘密……】
似是想到了什麼,洛茨退出相冊,點擊進曆史搜索的一條浏覽記錄中。
那是一條豐城高級藝術學校的校級小報,專門報道發生在學校内部的各種新聞,是新聞系的學生練手用的。
在三十二年前,一次互聯網與紙媒的結合實驗中,小報在一般粗制濫造的網頁中上傳了一條新聞。
是關于校内鬥毆的處分通報。
被處分的人就叫達勒妮·阿貝爾,根據通報裡寫的,此次鬥毆是因為與她同宿舍的一名舍友在未經允許的前提下動了她的裙子,正好被達勒妮看見,然後被趕來的輔導員分開。
洛茨反複看着這則通報,良久後說:“我要找時間去一趟學校。”
系統贊成他的一切決定。
于是洛茨放下曲奇餅和手機,去洗澡了。
熱水和橙子味的泡沫洗去了一天的亂七八糟,洛茨躺在床上,指揮系統關燈,然後捧着手機,像個放了假以後争分奪秒徜徉在網絡中的年輕人。
系統湊上前去,發現他正在搜索達勒妮留學期間負責她的輔導員是誰。
搜索沒有結果,因為按照時間推算,那位教師很有可能已經退休了,或許校檔案館裡會有消息。
但洛茨明天有事,所以暫時沒空去查。
他現在最要緊的任務是在不違背關鍵詞的情況下得到辛迢阙的信任,好讓他可以在生命終結前對自己放下心防,同意跟他離開。
深層程序固然重要,但到底有個先後。
洛茨暗自琢磨。
得先把辛迢阙搞定。
但怎麼搞定呢?
洛茨翻看着他們這幾天的聊天記錄,隐約能觸碰到辛迢阙親和外殼下的屏障。
辛迢阙對待洛茨很友好、寬容:關心他的處境,幫他解圍,像任何一個好大哥那樣。
他甚至不介意洛茨問他要外套——雖然這本是一個道歉的舉動,但歸根究底還是超出了社交距離。
而與之相對應的,是辛迢阙自始至終的冷漠,他周邊跟圍了一個巨型防護罩一樣,洛茨一時間找不到突破點。
或許任何一個大人物都是這樣,他們表現善意,但不妨礙他們的高高在上。
洛茨蜷縮在被子裡,眼前浮現出今天離别時,辛迢阙看向他的目光。
“再會,夫人。”
他是這麼說的,聲音柔和低沉,尾音停頓一瞬,好像壓住了一些不該出口的詞語。他的眼睫微微垂下,遮擋住本就不明顯的神色。
洛茨看不清他的眼睛,他隻能聽到辛迢阙喊他夫人。
太缱绻了,太正式了,不帶調笑與狎玩,那麼認真,讓人聽得心裡發沉。
洛茨想不明白。
明明身邊的人都叫他顧先生了……
床鋪太舒服了,漸漸将他拖入進一片混沌的黑暗中。
洛茨不再想,囑咐系統明天早上六點把他叫醒,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清晨六點,洛茨被圓球叫醒。
【起床啦!】
機械生命就是好,不會困,對睡覺沒什麼期待。
洛茨爬下床,絲綢睡褲搓到小腿往上,露出一片白皙光潔的皮膚。他晃悠着走進盥洗室,睡眼惺忪地洗臉刷牙。
冰涼的水潑在臉上,終于讓他恢複清醒。
洛茨打了個哈欠,看着有些泛紅的眼圈,覺得這是最好的狀态。
【你要去做什麼?】系統好奇地問。
【去和甜品師聊聊。】洛茨說。【現在正好有甜點出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