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茨知道自己的毛病,自然也知道該如何克制。
從來到鮮花基地到确定完全部事項,一共花了洛茨五個小時,主要是他們沒太着急着挑花的事情,在鮮花展廳看了好久,而且還去培育基地轉了一圈。
眼下天色将晚,暮雲連綿,夕陽藏在幾片薄雲後面,晚霞燦爛。
洛茨簽完合同,站在基地門前,拒絕了負責人送來的一捧,隻拿着唯一的那一朵,等着車來。
閑來無事,他開始翻手機,手指一動,點開了步數統計。
然後就發現常年占據運動步數榜第一的周奇瑞,今天的運動步數才幾千,排到了30名開外去。
很奇怪,因為按照辛迢阙的作息看,周其瑞今天應該恢複上班了才對。
很難用具體語言形容的預感促使洛茨點開了和周奇瑞的聊天界面。
洛茨:[在幹什麼呀?]
……
沒有回複。
洛茨向上翻聊天記錄。
在寥寥無幾的對話中,周奇瑞的每次回複之前都壓在七分鐘以内,是一個既不會手忙腳亂,也不會讓别人覺得被怠慢的時間。
洛茨時常冷漠放置别人,今天突然被别人冷漠放置,惱羞成怒倒不至于,但确實感覺不太對勁。
周奇瑞的老闆是辛迢阙,做事都是跟着辛迢阙來的。
辛迢阙出事了?
這個念頭一出現,洛茨馬上就忍不了了,眼瞧着車沒來,直接撥通周奇瑞的号碼,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
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周奇瑞正躲在療養院樓梯間的拐角那裡抽煙。
說是療養院,但因為住的達官貴人太多,所以各種醫療設施甚至比一部分的私立醫院還要齊全。
手機鈴聲在這封閉空洞的空間裡顯的格外刺耳,周奇瑞不慎被煙嗆了一下,一邊咳嗽一邊按亮手機,看清來電人以後又倒抽了一口涼氣,險些嗆出淚來,僵在原地,不知道該不該接。
這位顧先生和老闆之間的感情糾葛,周奇瑞雖不是親曆者,但到底是在旁邊協助的,所以也知道不少。
他大概能猜出為什麼顧慈會在這時候打電話過來。
……老闆今天情況不大好。
半小時前,他們剛剛開完專家會診,周奇瑞旁聽。
各種專業術語繞得滿天飛,聽來聽去,結論就是人能救,錢多成這個樣,就算走到鬼門關都能硬扯回來。
但救回來是什麼樣子就不太好說了。
辛迢阙聽的時候沒什麼反應,隻是把那個藥瓶從口袋裡拿出來,就放在桌上不緊不慢地敲。
藥瓶上沒貼标簽,外人看來可能是維生素或者别的什麼東西,但周奇瑞知道那到底是什麼。
他老闆今天的服藥量絕對超标了。
開完會診,辛迢阙留下的意思是能救就救,于是花重金請來的專家們去研究方案了,他自己讓療養院開了個房,關到現在也沒出來。
雖然這麼說不太好聽,但周奇瑞有點兒擔心自己老闆會不會死在屋裡。
當然,有點誇張了,辛迢阙是不可能因為這種小事就折騰自己的,但他難受,這個是真的。
隻猶豫了不到三秒鐘,周奇瑞就接通了電話。
“喂?”他試圖裝出一副啥事都沒發生的樣子。
但洛茨有自己的判斷:“他怎麼了?”
問得相當幹脆利落,要不是周奇瑞知道遙山療養院不可能被單獨的某方勢力控制,他甚至會懷疑洛茨在這兒安插了自己的攝像頭。
“其實也沒啥事,”周奇瑞用心斟酌着措辭,避免把自己老闆說成因為打擊過大,把自己關起來暗自神傷的脆弱男人,“就是……老夫人出事了,老闆現在心情不是很好。”
“你們現在在哪兒?遙山療養院?”
洛茨在手機那頭追問道,他叫的車要到了。
洛茨揮手叫停車,坐進後座。
“哎對,”周奇瑞道,他已經把煙熄了,和人打電話的時候抽煙讓他感覺很奇怪,“你要過來嗎?”
洛茨沒有給他答案,隻是說:“二十分鐘。”
語畢,他挂斷電話,看了眼司機:“去遙山療養院,越快越好,十五分鐘能到的話,這次的車錢乘五。”
他手裡還拿着那支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