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陣“威——武——”聲中,江寂他們被傳到堂上,大家都跪下了。
江寂對下跪這事有些抗拒,但入鄉随俗,在古代,堂上不下跪是大不敬,要挨闆子的。
江寂不想挨闆子,便也跪下了。
縣衙正堂上方懸挂着“明鏡高懸”的巨大牌匾,下方是縣太爺審案的案桌,左邊有一書桌是文書記錄的,兩邊站着衙役,拿着長棍一直在杵地,口裡喊着威武。
“大人到,肅靜!”
衙役的聲音停下,知縣大人坐在桌後,手拿驚堂木一拍。
“啪!”地一聲,擲地有聲,仿佛敲在人心上,堂下的人頓時都一驚,不敢言語。
“堂下所跪何人,所為何事?”
江寂擡頭看過去,知縣大約四十歲上下,一身清瘦,身着官府,非常威嚴。
“大人,草民是城西山前村村民江寂,告同村李老三,他光天化日之下,搶我妹子想□□我妹子。我妹子才十三歲,這禽獸不如的狗東西就想糟蹋她。事情就發生在早上,請大人聽我詳細說明。”
“說。”
江寂便把早上的事情完完整整說了一遍,說完後,還學着電視劇裡看來的,拜了一下,“請大人為草民和妹妹做主。”
知縣大人看着這小夥子,目光清正,語氣不慌,口齒清晰,條理分明,事情說得很明白。
“李老三是何人?”
李老三被那驚堂木一吓,差點尿了,此時正抖抖索索地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擡:“草、草民是李老三。”
知縣大人:“擡起頭來。”
李老三顫顫抖抖擡頭,跟知縣大人對視了一眼,又趕緊伏了下去。
知縣大人問道:“李老三,江寂所說,是否屬實?”
李老三趴在地上,渾身抖着話都說不清:“草、草民……草民……”
知縣大人看他支支吾吾半天講不清楚,拿起驚堂木又是一拍。
啪!
李老三身子一抖。
“李老三,本官現在再問你一次,江寂所說,是否屬實?從實招來!”
李老三吓死了,他縮着不敢說話,金花在後面嚷道:“不是的大人,我兒子沒有□□江霞。”
啪——!
“何人說話,報上名來。”
金花身子也一抖,在村裡那嚣張跋扈的氣勁早沒了,說話也抖起來,“草、草民金花,是李老三的娘。”
“你說李老三沒有□□,你可在現場?”
“沒、沒有。”
“你既不在現場,你說什麼?”知縣大人看向李老三,“李老三,本官再給你一次自辯的機會。”
李老三身子抖如篩糠,“草民,草民是冤枉的,請大人為草民做主。”
江寂立即道:“大人,我妹子手腕上有他抓的痕迹,他右手腕上有我妹子咬的牙印,還有秀芳嬸子,她聽到了我妹子的求救聲。”
金花立即喊道:“那牙印是他自己咬的,江霞手上的印記是江寂抓的,不是我家老三。”
知縣大人哪裡那麼好騙,讓衙役一一把證據核對了一遍,又傳了秀芳嬸上堂,還有其他村民的作證,最後事實很明确。
“李老三,你還有何話可說?”
李老三臉色蒼白,被知縣大人最後一吓,便全招了:“草、草民錯了,請大人饒了草民……”
審理結束,知縣大人當堂宣判:“山前村江寂訴同村李老三□□其妹江霞一案,經當堂審理,證據确鑿,無疑慮,根據我朝律法,現本官宣判:山前村李老三,□□江霞未遂,杖一百,流放三千裡。”
“其母金花,教子不善,無視我朝律法,當堂欺騙朝廷命官,拖下去,打十大闆,以儆效尤。”
“退堂!”
知縣大人的判罰一出,李老三當場吓尿了,面色灰敗;金花更是哭喊着冤枉,當場被衙役拖了下去行刑。
江寂扶起江霞和趙茹,和村長他們一起看着金花和李老三。
一群人出了衙門,村長他們擦了擦額頭的汗,縣太爺官威太甚,大家第一次上堂,都有些後怕。
“一百大闆,李老三怕是命都沒了。”
“他是活該,以前還打過我閨女的主意。”
“金花也打了十大闆,真是解氣!”秀芳嬸拉過趙茹的手,“以後看他們還敢欺負人。”
趙茹心裡也還發怵,但又覺得爽快,“嗯,惡人有惡報。”
秀芳嬸看着江寂,贊道:“平時看不出來,關鍵時刻,小寂竟然這麼勇猛!”
江寂撓撓頭:“嬸嬸别笑我了。”
江霞就站在他哥旁邊,感覺很安心。
“行了行了,大家都回了吧。”村長揮手,帶着大家回村。
趙茹上前道謝:“謝謝村長,謝謝大家夥。”
“不用客氣,小寂說得對,是該給他們一個教訓,不然村裡以後不清淨。”村長說道。
一群人回了村,案子審理得很快,他們回去也才剛剛過午,大家各回各家吃飯。
趙茹和江霞忙着做飯,江南江北纏着江寂講上堂的事,兩個孩子小,趙茹沒讓他們去,讓鄰居家照看着。
江寂便坐在門口跟兩人說了一遍。
倆小家夥聽得津津有味,還問了好多問題,什麼縣太爺長什麼樣呀?衙門裡是什麼樣的呀?官差是不是很威風……
江寂一一回答了。
午飯很快做好,趙茹叫吃飯了。
因為冬天冷,農村人也沒餘錢去買炭,大多數人家吃飯都在竈台前,可以烤火。
江寂進去,竈台前面的小竈上架着一口小鍋在煮着東西,咕嘟咕嘟的冒着熱氣。
邊上擺了個小桌子,江南已經窩在了裡面,一邊烤火一邊眼巴巴等着吃飯。
趙茹打開鍋蓋,一陣熱氣蒸騰出來,她手腳利索地把白色蒸布上的糠粑夾出來放到大碗裡。
江寂探頭看過去,是巴掌大褐黃色的……餅?裡面揉了些綠色的菜。
“這是什麼?”江寂好奇問道。
幾人頓時都朝他看過來,江南站起來說道:“這是糠粑啊,哥你忘了?”
糠粑?江寂聽都沒聽過。
他揉了揉鼻子:“哦,糠粑啊,就是一時沒想起來。”
趙茹把糠粑放到小桌上,擔憂道:“等吃了飯找大夫看看你腦袋,别摔出問題來。”
江寂趕緊道:“不用,過幾天就好了。”
“不行,得看看。先吃飯吧。”
江寂看着這麼像媽媽的臉,就應了:“哦。”
别說,竈房裡生着火,是比外面暖和多了,就是有些煙。
江寂坐在小闆凳上,伸手烤火。
趙茹把小桌子端到中間,一家人都坐下了,小鍋裡煮的是野菜,趙茹給每人盛了一碗野菜湯,糠粑就是主食。
“吃吧,剛出鍋,小心燙,慢點吃。”趙茹給江南江北每人夾了個糠粑放碗裡,叮囑道。
“知道了娘。”兄弟倆異口同聲說道,然後認真吃起來。
江南咬了一大口,被燙到了,張大嘴巴斯哈斯哈吹氣。
江北笑他:“娘都說了燙,你還吃那麼快,燙到了吧。”
江南等嘴裡的食物不那麼燙了,囫囵咽下,“我餓了啊。”
趙茹溫溫柔柔地叮囑:“慢點吃。”
“知道了娘。”江南得了教訓,吹了吹糠粑,小口小口吃起來,還評價了一下,“今天這個菜沒有昨天那個苦诶。”
江寂看着大家都吃了起來,有點懵。
幾個糠粑,一碗野菜湯?
這就沒了?
“小寂怎麼了?是不是頭疼還不想吃?”趙茹見大兒子沒吃,以為他頭疼吃不下。
“……沒,這就吃。”
江寂搖頭,從原身記憶裡想起來,年前趙茹染了風寒,高熱不止,村裡的大夫看不好,原身就把趙茹帶去了鎮裡看大夫。
用的藥貴,家裡銀錢不夠,原身把存糧,還有地裡的白菜蘿蔔都賣了,這才湊夠了藥錢保住了趙茹的命。
但也沒好全,直到現在,趙茹還時不時地在咳嗽,一直不見好。
所以他們家現在就隻剩下了一點之前舂米時留下來的米糠,連蘿蔔白菜都沒得吃。
江寂肚子其實也很餓了,他夾了個糠粑咬了一口,剛嚼了兩下,眉頭一皺就吐了出來。
又粗又硬又澀口,還帶着野菜的苦味。
這是人吃的?!
他這一吐,把趙茹他們的目光又吸引了過來。
“怎麼了?是不是吃不下?”趙茹關切道,“頭疼得厲害?”
江寂皺眉,這是真吃不下,太難吃了。
可看着幾人關心的眼神,他又不好說難吃,隻得含糊答道:“嗯,不是,燙到了。”
趙茹笑道,溫聲說:“慢點吃。”
江寂點點頭,試着喝了口野菜湯,很澀,隻有一點鹹味,油都不見半點。
他皺着眉喝了一口實在喝不下去了,可肚子卻咕噜噜直叫,早上原身也就吃了一碗野菜湯,還經過了那麼多事,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他看着桌前幾人,趙茹臉色蠟黃身體單薄,幾個小孩兒也瘦得皮包骨,頭發都是枯黃的,個頭矮小,明顯營養不良。
江南江北才六歲,這可是小孩最挑食的階段,他們卻面不改色地吃着糠粑野菜,眉頭都沒皺一下,有碎屑掉在桌上,還撿起來吃了。
特别是看着跟媽媽和妹妹如此相似的趙茹和江霞,江寂鼻尖發酸,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們這日子也太苦了。
咕噜噜,江寂肚子又叫了起來,餓得心發慌。
家裡也沒其他能吃的了,就算這頓不吃,下頓,下下頓,還是糠粑野菜。
怕低血糖,江寂深吸口氣,默默拿起糠粑咬了一口。
真特麼難吃啊,粗糙澀口,雖然米糠已經盡量碾得很細,但仍然吞咽困難。
江寂眼眶發熱,心裡酸澀,不過他還是皺着眉頭一點一點咽了下去。
想到穿來前,家裡的東星斑、大龍蝦,還有A5級和牛肉,江寂眼淚都要下來了。
這難道是老天爺讓自己來古代參加變形記了嗎?
就着野菜湯,江寂艱難地吃完了一個糠粑。
【叮——】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江寂先生,恭喜您成為“鋤禾”系統第89989位宿主,編号2977竭誠為您服務。】
江寂:??
系統?
什麼系統?
【身份綁定成功。背景資料載入中,所需時間60分鐘,請宿主耐心等待。】
江寂:!
莫不是像小說裡寫的那種系統?
江寂一下支棱起來,如果是這樣,那自己這就是綁了個金手指啊!
通常這種系統就是做些任務可以換取功法、物品什麼的,那以後的日子起碼有點盼頭了。
就是不知道自己綁定的這個是什麼系統?
一小時,等一小時後就知道了!
他低落的情緒一掃而光,眼見的高興起來。
江霞看着他,圓圓的大眼睛眨了眨,哥今天怎麼情緒這麼多變?一會兒不高興,一會兒又高興的。
江寂的胃裡有了食物和熱湯,總算舒服了點,不過也就半飽。
倒是身上喝了湯後暖和了起來,然後就感覺兩隻手的小手指很癢。
他低頭看了下,小手指紅腫了起來。
他愣了一下,這該不會是……凍瘡?
從小錦衣玉食的江大少爺從沒生過凍瘡,還有點兒好奇,伸手摸了摸,很癢,他忍不住抓了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