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聽了,呲開牙縫,露出兩邊尖尖的獠牙,施未逗着它:“真乖。”
曆蘭筝神色微妙:“豆豆很喜歡你。”
“大概是因為我和你長得像吧。”施未頭也沒擡,他開着玩笑,仿佛已經接受了這個冥冥之中的巧合。
曆蘭筝忽地咬了下下嘴唇,道:“那豆豆,就先交給你,你能……”
“放心,我會把它毫發無損地交還給你的。”施未依然低着頭,看不清神情。
曆蘭筝欲言又止,但最終,也隻是點點頭:“好,謝謝你。”
“事不宜遲,現在就開始吧。”文恪提醒着,老先生笑笑:“這小鎮我熟悉,我帶你們去裁縫店,那店老闆很和氣,與我私交甚好。”
“那麻煩您了。”曆蘭筝起身,去扶老者,老人家擺擺手:“無妨。”
他緩緩起身,領着兩個人出門了。
剩下幾人換了崗,傅及回房躺着,文恪則是去看了看那位昏迷不醒的兄弟。曹若愚站在床邊,頗有些苦惱:“那群人說十五日之後再來,不知道是他們先到,還是曆姑娘的大伯先找上門。”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事情總有解決辦法的。”文恪安慰着,為那人診完脈,若有所思,“比昨日又好了幾分,也不知道何時能醒。”
曹若愚歪頭望着那張慘白的臉,心裡那種古怪的感覺又冒了出來:“他這張臉真幹淨,明明渾身的骨頭都要被人打爛了。”
文恪偏頭,也端詳起那張臉,眉眼輪廓深邃,五官立體,嘴唇緊閉,沒什麼表情。
他似乎感受不到病中的疼痛,就是昏昏睡着,甚至不會做夢。
文恪伸手,指尖點按那人眉心,對方靈氣微弱,無法循經而行,這确實是重傷之人應有的情況。
素來博聞廣識的文長老也犯了難:“不像是易了容。”
“我三師兄也這麼說。”曹若愚沉吟片刻,“就不糾結了,橫豎是結了仇。”
文恪不答,隻是默默記下了,打算回臨淵之後,再找找相關書籍。
施未很快就折返。
那裁縫店的老闆與老先生是好友,親自來給他們做衣裳,量了尺寸,選了布料,告知他們三天後就可來取貨,便客客氣氣地送客了。
接下來,文恪就開始臨摹那劍匣,曆蘭筝隻說匣子不能輕易打開,他便隻畫了外部輪廓,稱了重量,至于内部構造,就隻能靠門中鑄劍師自由發揮了。
“抱歉,我也不知道裡邊長什麼樣,我父母說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打開。”曆蘭筝很是為難,文恪笑笑:“沒事,隻要不打開,誰知道那是假的呢?”
曆蘭筝輕輕呼出一口氣,點頭道:“嗯。”
是夜,文恪畫完圖紙,便将其綁在信鴿身上,準備送回臨淵。傅及吊着胳膊,倚在欄杆上望着他。今夜月色未明,隻有淡淡的光暈從雲層後面透了出來,小鎮上三三兩兩的燈火更是甯靜祥和。
除卻圖紙,文恪還寫了一封信報平安。
傅及得知後,似是有許多話要說,但他忍了又忍,終是沒有開口。此刻他獨自站在二樓,望着院子裡的師弟與文恪,曹若愚像是在和文恪耳語,年輕人好像從來沒有煩惱,總是高高興興的模樣。想來也是,他的四師弟父母慈愛,文長老也是多有關照愛護。
傅及抿了抿唇,轉身準備回屋,卻聽見曹若愚沖他比劃,似乎是在叫他下樓。
“嗯?”傅及有點奇怪,慢騰騰下了樓,曹若愚舉着張信紙朝他招招手,那薄薄的紙張在夜風中嘩嘩作響。
傅及不急不緩地走了過去:“什麼事?”
“你要給孫掌門寫信嗎?”曹若愚笑着,“文長老說他寫家書,我們就當替師父和大師兄問好了。”
傅及征了征:“你寫吧,我胳膊受傷了。”
“那你說,我來給你寫。”曹若愚迫不及待,傅及蓦然緊張起來:“你想寫什麼就寫什麼。”
曹若愚想了想,道:“那好吧。”
他便寫了幾句。
他寫見字如晤,展信祝安,他寫秋風漸晚,多添衣物,他還寫新傷未愈,多有傷懷。
他寫上了傅及的名字。
傅及越看越赧然:“不要寫我受傷了。”
“本來就是受傷了呀。”曹若愚似是不解,将那信紙卷了卷,塞進了信鴿腿上綁着的竹筒裡。傅及就站着,沒有說話,也沒有阻止,他好像有所期待,又覺着不應該。
“好啦,風太大了,我們進屋去。”曹若愚像是完成了某件大事,趁着傅及愣神,趕緊把他推回了客棧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