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圍坐在桌前。
何以憂将臨淵新造的劍匣置于桌上:“看看吧。”
曆蘭筝點頭道:“好。”
她對父母所留之物再熟悉不過,每一處細節都牢記于心,她端詳着手中赝品,指腹劃過每個紋路,不由感歎:“太厲害了,簡直一模一樣。”
“如此便好,不枉顧長老與小景這幾天辛勞。”
“是師姐與沈脈主?”文恪一愣,何以憂輕輕“嗯”了一聲:“聽聞你急需此物,顧長老便親自去了趟鑄劍池,恰好小景來探望我,她們二人合力才在這麼短的時間内做出來這等物什。”
她頓了頓,又道:“曆姑娘的劍匣非同尋常,光是找相似的材料就費了很大工夫。好在小景有辦法,否則你們的計劃就得功虧一篑。”
施未聞言,用餘光偷偷瞄了幾眼曆蘭筝,對方沉默片刻,隻道了聲謝,沒有再解釋半句,好在何以憂并未刨根問底。他們深知曆蘭筝來曆特殊,但斯人已逝,何必再三傷及對方痛處?
“接下來,你們是要兵分兩路?”何以憂轉而問起這件事,文恪回答道:“對,曆姑娘要先去救人,我們負責解決結親這件事。”
何以憂沒有對他們的計劃表态,而是問曆蘭筝:“你一個人回去?”
“還有錢爺爺,就是鎮上那個藥鋪的老先生,我想請他回去,還有就是,”曆蘭筝說着,悄悄瞟了眼文恪,略有些窘迫地說道,“錢爺爺說他可能力不從心,要是,要是能得到文長老相助的話,也許,成功的機會比較大。”
話音剛落,她便滿臉通紅,文恪微愣,曹若愚也傻了眼:“先前怎麼沒聽你提起過?”
“我,我,我,”曆蘭筝嗫嚅着,“我不敢。”
她糾結了好幾天,錢老先生偏偏又忙了幾天,她不好意思叨擾,一拖再拖,就拖到了今天。
“我,我就是說一聲,要是不方便的話,也沒關系。”曆蘭筝一顆心都要蹦出來了,她極少求人,如今人情欠了一次又一次,着實不該。
文恪能體諒她的難處,也能理解這是她的性格使然,便安慰道:“沒事的,若是需要在下一并前去,那便一道前去吧。”
曹若愚垂着眼簾,嘀咕着:“那我還沒準備好呢。”
“啊?你說什麼?”文恪沒聽清楚,曹若愚嘟囔着:“沒什麼。”
施未一臉了然,笑笑:“文長老,我們小若愚舍不得你。”
曹若愚莫名急了眼:“我很為難的好不好?這不還要送你出嫁,我才沒時間送文長老過去的。”
“呦呦呦,這還是你師兄我的不是了?”施未笑出了聲,“那我不得順個人情?你去吧,陪嫁丫鬟不用你當。”
曹若愚頓時紅了臉:“我那會兒就是開玩笑,你怎麼還拿我的話堵我?”
施未大笑,傅及說道:“四師弟,你要不放心,便與曆姑娘一起去吧,錢先生年邁,恐怕多需你照料。”
曹若愚撓撓發燙的鬓角,轉頭看向文恪:“你說呢,文長老?”
文恪啞然,手指虛虛握拳,藏住了心中忐忑:“呃,你方便的話就一起吧,你二師兄說得對,錢先生年邁,是需要你多加照料。”
曆蘭筝點頭道:“文長老你雙目有疾,行動不便,也需要小若愚照料呢。“
“咳咳咳……”施未清了清嗓子,曆蘭筝忙給他倒了杯水:“喉嚨不舒服啊?”
“這個,”施未憋着笑,也不說破,而是給了個無關緊要的回答,“我師弟比你年長一歲,就是人傻了點。”
“哦哦。”曆蘭筝也不好意思起來,她确實不該叫人家小若愚。
曹若愚完完全全沉浸在剛剛差點和文恪分别的傷感中,沒有說話,文恪隻想逃離這種暧昧的氛圍,道:“何長老,他們之前還救上來一個人,要請你再看看。”
“嗯。”何以憂道行遠高于在座每一個人,是臨淵高不可攀的存在,文恪也不知她深淺,隻知這人靈氣磅礴,弦音進能攻退能守,想來也能破開此次迷局。
“那人喝了很多天的藥,脈象氣息已經好了許多,但遲遲不醒。”文恪領着何以憂去到另一個房間,其餘人也跟在後面。床上那人依然在昏睡,面無血色。窗戶大敞,傍晚的餘晖灑在床帏上,金色的光影随着床帏微微晃動,頗有幾分甯靜安詳之感。
可是何以憂見着那人,卻沉默片刻,問道:“你把事情始末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告訴我。”
文恪便一五一十地如實相告,何以憂聽到“無渡峰”三個字,眉頭微蹙:“你可知,無渡峰是什麼地方?”
“先前在書上看到過,那是八百年前的三大修仙之地,應該和我們臨淵差不多?”文恪遲疑着,“或者,和鎖春谷差不多?”
何以憂微歎:“天下分合,九州風雲裂變,八百年前的世道,比起如今更為殘酷混亂。無渡峰在當年,雖說風頭極盛,但卻是一塊無主之地。它之所以能與翎雀宮、潛麟山并稱為三大修仙之地,是因為山頂有一處天然雷場,可助飛升之人擋住渡劫天雷。”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傅及忽然想起謝照卿,對方那天左手曾凝聚出黑色電光,他遲疑着,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那雷場被一個神秘高人封印了,山路也被幻術遮擋,再沒人能上得去。”何以憂不知為何,言語之中略有一絲怅然,“四百年了,已經過了四百年了。”
“我那天遇到一個叫謝照卿的人,他手上就有黑色的電光,不知道和那個雷場有沒有關系。”傅及陷入了沉思,“但聽他所言,無渡峰應是他修行之所,他還提到什麼,主人。”
“那雷場是天地孕育所生,就算得道成仙,也不可能将其收入囊中。”何以憂歎道,“也罷,暫不去追究無渡峰一事,單說這人,準确來說,他現在的狀态不是人。”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