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長老确實生氣了。
曹若愚也難受,他慢慢靠了過去,頭一低,額頭便抵在了那人後頸處。文恪動了動,沒有說話。
曹若愚每次撒嬌的時候就這樣,不聲不響地貼過來,然後耗着他,等着他心軟。
“文長老。”
文恪不應。
“文長老?”
還是不應。
曹若愚左手握着雞蛋,右手食指戳了戳對方的肩膀:“你理我一下。”
“不理。”文恪終于吭聲了。
曹若愚松了一口氣,他知道,文恪終究會對自己心軟。
忽然有了一絲愧疚感。
曹若愚又貼緊了些,撓得文恪心癢癢,他無奈道:“好了,睡吧。”
“文長老,等過了這七天,我再告訴你事情的來龍去脈。”
文恪啞然失笑:“行,我等你七天。”
曹若愚伸手,從背後輕輕抱住了他。
文恪:“……”
“松手。”
“啊?你不是不生氣了麼?”曹若愚十分茫然。
“不生氣也不代表你能抱着我吧?”
文恪今晚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曹若愚太黏人了。
這樣不行,這樣不對。
曹若愚擡起頭,小聲又有些急切地問道:“不行嗎?真的不行嗎?”
溫熱的氣息觸碰到耳尖的那一霎,文恪隻覺心頭一片酥麻,肩膀忍不住顫抖。
曹若愚察覺到了這一點。
但他沒有想明白是為什麼。
他隻是覺得這樣的文恪有點,有點——
吸引人。
念頭産生的這一刹那,他先是覺得荒誕。而後他又覺得,文長老本就心善可親,才華橫溢,吸引人是必然的。他不過是被吸引的千百個人中的某某一位。但這情緒卻不安甯,就像詹緻淳口中的育魔葉那樣,一旦落了土,生了根,便在趁着夜風野蠻生長,再從他心口的位置破土而出,将他緊緊包圍,掙脫不了。
曹若愚倏地紅了臉,慢慢地,又縮回了被窩裡。文恪隻覺得這人的頭頂抵着他的後背,癢癢的,很難耐:“你又在幹嘛?”
“沒……沒……沒什麼。”
曹若愚翻了個身,兩人背對着背,冷風直往被窩裡鑽。文恪沉默半晌,有些無奈,還有點想笑:“你睡覺老實點。”
曹若愚又慢吞吞地靠近了些,背貼着背。他忽然發覺被窩裡熱得太過分了,稍微碰到文恪,就燒得慌,掌心、後背乃至于心髒都在發燙。曹若愚握着那顆雞蛋,心想,明早這玩意兒是生的是熟的,就隻能聽天由命了。
第二天一早,雞蛋還是生的,曹若愚倒是快熟了。
文恪睡到半夜嫌冷,又迷迷糊糊往他這裡靠,曹若愚也是,習慣性地抱住他,早上醒來,兩個人又黏在了一起。
晨光熹微,早風過窗,文恪熟睡的臉正埋在他前襟處,神色安穩,眉眼舒展,嘴角勾着一抹很淡很淡的笑意。
大事不妙。
曹若愚腦袋一熱,他現在看文長老,還是如昨夜那般。
那般。
迷人。
他原本以為的,那一瞬間的荒唐念頭,竟沒有随着時間的流逝而自動消散。他一覺睡醒,那顆種子又膨脹了許多。他想起路的盡頭,那株挺拔的亭亭如蓋的青松,還有那鍍了金似的清瘦剪影。
曹若愚猛地閉上眼,二師兄,真的大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