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涓涓不停的水龍頭,總是轟隆作響的抽風機。
祁晏聲坦然的坐在馬桶蓋上提前開始看小說,忽略某些氣味,廁所還真是一個涼快的地方。
她想,把她鎖起來,然後回頭她找家委會投訴,那幾個人不就要被停課勘察了嗎?雖然還不知道是哪裡惹了他們,但這樣的報複方式真的讓祁晏聲感覺他們很蠢。
以及作為受害者,祁晏聲一點都不急,甚至有空一邊看小說一邊構想等下拒絕和解時的表情一定要三分薄涼氣氛刻薄。
“咚咚咚。”
水聲裡混雜着小皮鞋有規律的走步聲越靠越近,祁晏聲屏氣凝神的聽到腳步聲到門口快要經過時,開口求救道:“你好,我被鎖在裡面了,請問能幫忙打開嗎?”
動靜停了,安靜的祁晏聲不知道人是站住了還是走了。
不過霎那間十幾個呼吸,外頭有聲音了,是個女生,聲線清亮,也是地道的香港腔調道:“我唔識(不會)打開。”把手扭動一下,“鑰匙被拿走了。”
祁晏聲沉默了一下,試着把希望寄托在這個女生身上,“那你能幫我去告訴老師嗎?我是二班的。”稍後又補上一句:“如果你有事可以先走。”
女生聲音沉吟了一會,說:“我去幫你拿鑰匙,你别害怕,我馬上回來。”
祁晏聲不知道她是托詞還是怎樣,總會是死馬當成活馬醫,沒想到手表分鐘轉動二十小格,門口又細細簌簌的有了動靜。
不知道是誰,祁晏聲試探的又叫了一聲:“同學?”
女生回應的的聲音和開門咔哒一聲一同響起,祁晏聲即使是幾十年後也沒有忘記那仿佛命中注定的一幕。
這所學校不同年級學生的着裝會有細微的不一樣,像是祁晏聲這種剛入學的高一,校服就是白色襯衫搭配黑色針織衫,下身穿什麼沒有具體要求,但領帶是統一的綠色。
女生是天生的衣架子,肩窄腰細,玉頸修長,再往上看就仿佛是青草綠蔭中被人刻意種下的濃烈色彩,雨天穿過烏雲直射下的光亮,讓人不可思議。
瑰姿豔逸,面若桃李。
女生笑吟吟地站在那,聲音也好聽的過分,似乎是轉涼時感冒了,清澈的嗓音悶悶的,好像是在撒嬌似的。
“你好呀,我回來救你啦!”
“我找阿姨拿了鑰匙。“
得意洋洋的放在眼前甩了甩,金屬碰撞的聲音泠泠好聽。
祁晏聲不是一個顔控的人,卻在那一秒呆住,她甚至想走出門看看這是她那個無趣乏味的高中,還是聖潔的天堂,面前這人就是誕育在愛和自由的天使——
“同學,同學,你還好嗎?”
祁晏聲才發現自己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很失禮,磕巴的說了一句對不起,緊接着又接上一句謝謝你。
江瑜起笑得更燦爛了,故意逗她:“對不起什麼呀?”
她認識祁晏聲。
長得漂亮的轉學生在公共的體育課上獨來獨往,像是一隻靈動的行蹤莫測的小貓,長得也挺像,之前被江瑜起的朋友偶爾提起過。
江瑜起當時看了一眼,因為長得很有記憶點,所以記在心裡了。
祁晏聲梗塞半天不知道怎麼解釋是因為對方長得太好看了,所以她一直盯着人家看,怕讓人家困擾才說的對不起,小臉憋得通紅,最後真心實意的說:“你長得真漂亮。”
她沒說謊,從開學那天,江瑜起在校外樹蔭底下等車的照片被po到校内論壇上,在太陽光線下反光的賓利停在校門口,江瑜起很榮幸的就被冠上了有顔有錢的大小姐之名。
江瑜起顯然沒被這麼直白的誇過,又或者是沒這麼被同性誇過,有些不适應,收起了那副故意逗她的樣,“我叫江瑜起。”
兩人其實都聽過對方的名字,隻是現在才互相認識。
江瑜起又想起正事,斟酌着怕傷到祁晏聲,“對了,你經常被惡作劇嗎?”
祁晏聲搖搖頭,“今天隻是意外,我就過來換個衣服,讓我朋友先走了,沒想到他們是真的幼稚。”
江瑜起吃驚道:“朋友?”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身邊的百事通鄧萱怡就曾經向她科普過獨行小貓的外号,叫做,獨行俠。
她還以為祁晏聲是因為朋友少才會被欺負的呢!
她這話說的好像祁晏聲有朋友是不可思議的事,說完了自己也感覺冒犯,剛要道歉,祁晏聲就笑了,“是人都得交朋友的,上學期我剛到這人生地不熟,怕人家笑我外地仔,奮發苦學了半年,怎麼樣?還行吧?”
她買弄的講了一句誇人漂亮的港話。
逗得江瑜起更像一朵嬌豔欲滴的花,因為笑得臉紅了。臨走前還叮囑祁晏聲堅決不能縱容霸淩,不然隻會越來越嚴重。
那群人就像是一坨非牛頓液體,你硬他們就軟。
祁晏聲又道了一次謝,突然摸到包裡被自己遺忘在角落裡的手機,主動問江瑜起的ig,關注了以後這才心滿意足的繼續去上體育課。
下垂的小狗眼澄澈的看着自己,不過江瑜起怎麼狠得下心拒絕,果斷的同意了,不過她解釋道:“我手機被管的比較嚴,得周末才能回關你,你不要介意。“
祁晏聲還驚訝,“現在很少見到管的那麼嚴的家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