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廉隻用長刀,然而處理起雜物來還是太慢,而岱極也不得不一邊解決飛撲過來的小妖,一邊往上走,源源不斷的妖物拖累了他上行的步伐。
一些小妖,很好殺,但麻煩就麻煩在數量太多,煩人得要命。長廉的刀法以一打多不是問題,然而小鬼難纏,長廉畢竟不是群攻型神遺。
忽而風起,自長廉身後送來葉片,長廉不必回頭也知道是五行司木行林東君,于是他借力踏走,落在一旁。
再回首一看,萬葉随風動。
每一片葉子都如同金屬薄片鋒利而堅韌,分成幾股解決了這些煩人的小妖。
岱極終于登頂,白發的家夥随風而散。
“幻象!”岱極立馬反應過來,但已經到達城内最高點的他可以解決這一切了,隻需要一曲三道善,就能平息妖物。太華時常有妖物作祟,因此幾乎每一個聚居地都會有人會一曲三道善安魂曲。但他隻是想确認樓頂是不是方清,即便要處決他,也輪不到東夏的人出手。但他現在站在這裡,隻需要一曲三道善,就能平定妖亂。但也會暴露自己的身份,反而給自己帶來不少麻煩。
妖物雖多,但五行司總歸是能解決的,隻不過會損失一些财物和……人命,
岱極倒是不在乎長安城百姓生死,但長廉在乎。他若是袖手旁觀,長廉會怎麼看自己。此前關于妖物的一切已經對長廉撒謊了。
思索再三,他自懷中摸出短笛。
誰知這時樓下有人吹起笛子,正是三道善安魂曲。
榻月自閣内而起,借屋檐踏上,落在屋頂。
笛聲随着風散落長安,許久,妖物終于安靜下來。
萬葉盡落,金刀亦至,馮禺水遁而來。
“都安靜下來了。”馮禺說道。
岱極已經悄悄離開了,一個馬車緩緩而來。
車夫是個滿頭白發的老頭,但看清車夫之後衆人隻能下去迎接。
車夫是泰逢,長安城三大國師之首,這樣的人作為車夫,車内隻能是當今天子啟帝。
“五行司繼續排除隐患,安置好受傷百姓。華清樓的掌櫃。”帝啟點了一句,榻月心領神會,回答道:“今夜之事,絕不多嘴。隻是牲口發瘟,攻擊平民。”
“你會三道善?”帝啟又問。
“榻月本是太華人,太華多妖物,學點本事防身罷了。”榻月解釋道。
“你平定長安妖物有功,賞賜禮部拟好就會送過來。”帝啟說。
榻月作揖:“多謝陛下。榻月先行告退。”
帝啟意圖明顯,先支走五行司的幾位,現下連賞賜都交給禮部,顯然是隻想和長廉說話的。
“你倒是年年都要回來看看你老師。”帝啟說,言外之意就是年年都回來看看老師,卻不來看他一次。
“恩師如父。”長廉回答。
“你若是願意,回到長安,我向你保證,三年之内,你就是大将軍。”帝啟說。
“長廉閑散慣了,不适合朝廷生活。”長廉卻說。
“你還在生我的氣?”帝啟問。
“長廉不敢。”
“當年的事我的确有愧于你,但那是我所能做出最好的選擇,我不後悔。但若是如今你在我身邊,區區妖物何足為患。”帝啟說。
“陛下身邊已有五行司,妖物并不是什麼大問題。倒是長廉有兩個問題想請教陛下。”
“說。”
“第一,為什麼沒有及時殺掉妖物,反而等他們發狂才出手?第二,妖亂為什麼會發生在長安?第三,這樣的妖亂在長安是第幾次了?”長廉道,每一個問題都像一把刀,刀刀見血。
“這些問題我暫時無法回答。”帝啟噎住了,空氣裡靜的像是要滴下水來。
“無妨,陛下身邊有五行司。”長廉說完,作揖便準備離開。
“阿河。”帝啟擡手,片刻後又歎氣,搖搖頭,泰逢便駕車準備一離開。
“老師,珍重。”長廉說完。他便施展輕功離開了,帝啟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感慨,即便受了望月毒,他的武功恐怕依然是天下第一。至于長廉,他今夜已經很累了,可老師還在車上,他不想給老師看到自己失魂落魄往回走的模樣,始終是倔強的。
雲已散,新月如刀,殘星幾點,天色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