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覺得事有蹊跷,本想叫張放來問詢清楚,但一想到現在他和竹娘估計早已忙是的天昏地暗,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擡眼一看,九霄正在往她這裡走,想必也是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得上手的地方。
“喏,開眼瞧一瞧這皇室子弟的印鑒。”湘見九霄已至,便順手遞給了他這印鑒,稍稍解釋了兩句。
雖說是個私印,但由于書體是九疊篆,整個印文布滿了印面,字體屈曲纏繞,不易辨識。一看這印便知其主人的威嚴與神秘。
九霄還在品賞着印鑒的時候,湘突然想到,事前并未聽到張放告知任何有關蘭陵王的消息,也就是說昨天提前來登記的小厮們應該沒有蘭陵王府的人,那他怎麼會有這張請帖?
雖說一想就知道蘭陵王府的小厮應該是跟昨天來登記的其中一人做了私下的交易,但是湘為了謹慎起見,還是讓小厮去查一查到底是怎麼回事。蘭陵王府的人肯定早就看到了溫泉告示,況且蕭淺鐘幽兩位負責招牌的管家一開始就已派過請帖給凰城和澤州港所有的高門大戶,不可能漏掉了蘭陵王府。而那請帖和昨日來登記再派發的請帖制式不同,一看便知。
若是蘭陵王早就對這溫泉有興趣,可以早早便來派下人登記。若是有興趣但為着面子不願主動,大可像其他兩個惡霸一樣直接上門。禮數做得這般足,倒有點讓湘手足無措了。
九霄看着這印鑒和請帖,一時間也不知道從何說起,隻能等小厮的消息再行分辨。
半晌未過,小厮便帶來了真實的消息:原來昨日來登記的是一個叫鎖兒的下人,他的主子是澤州港西的孟公子。這孟公子是春意橫生的常客,但今日腹痛難忍,可能是下人賣弄,這帖子就落到了蘭陵王的手裡了。而這兩人平日裡似乎并無交集。
“嘿,這事兒可越來越蹊跷了啊。堂堂一個蘭陵王,對咱們這小門小戶的生意有興趣就罷了,還這麼不在乎面子用了這個孟公子的請帖?”湘一邊開玩笑對九霄說道,一邊又把浮弦叫過來,嘀咕了幾句。
“這的确不似皇親國戚的做派。既來之則安之,且去瞧瞧這是個什麼神仙吧。”九霄淡淡道。
這算是戳到湘的難處了,本身湘就不喜歡跟這些皇親貴胄互相吹捧客套,可這下這請帖都架到脖子上了,無論如何她都得代表春意橫生這座小廟出門去迎接這位世享美名的蘭陵王。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老天若要亡我,可得先使我瘋狂。湘的眼睛轉了轉,心想道隻能這麼安慰自己了。
為了不顯怠慢且做足面子,湘便和九霄等一行人親自去見了遞送請帖的小厮。這王爺的小厮的确也不是個尋常下人,光看氣質便和其他小厮十分不同,名為伴鶴。若是換上一身裝束...怕是自稱是個貴公子也無人懷疑。
跳過寒暄和客套,伴鶴便單刀直入的問湘這請帖是否有效。如若有效,他這便回去通知王爺。
湘自然不敢怠慢,解釋說道這溫泉生意本就沒有規定過“身份要完全對得上”才能享受。隻要有帖子且提前登記過時間的便是能登門的客人。
話剛說完,浮弦便堵住了這個氣兒口,附在湘的耳邊說了什麼。九霄見狀,又聽聞王爺還未出門,為了不讓伴鶴見怪,便一邊寒暄了幾句一邊指派了一個信得過的小厮跟着伴鶴一起回去,以盡賓主之宜。
“且慢”,伴鶴剛準備要走,又被湘叫住。湘輕拍一下伴鶴,“我這婢女剛來報,王爺原定的時間内同行客人太多,怕驚擾了王爺。若是王爺不嫌棄的話,可否願意将時間改成今夜戌時?”
伴鶴雖然一時間琢磨不透何謂“同行客人太多”這六個字的含義,卻也并未露怯:“如若王爺有吩咐,我再通知樓主。”不卑不亢,也沒有半句廢話。說罷,便走了。
這攤上皇親國戚就是麻煩,若是一方大賈,湘早就有七八個法子打響自己的招牌。可這偏偏是個王爺,做的高調也怕惹麻煩,做的太低調了又覺得太虧,甚至不管做什麼可能都是錯。湘滿心的不情願,看着自家小厮跟伴鶴消失在風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