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衆人還在找尋那笑聲的來源時,思柔早已搶先一步探根尋源,成功找到了那聲音的主人。此時她早已貪念入腦,根本沒人能擋得住她往上爬的野心。
隻見那蘭陵王輕輕拍了拍伴鶴,伴鶴面露疑惑,僵持一瞬便還是讓開了。
思柔一看有機可趁,立刻變了臉色,剛才還是一臉不忿,現在立馬笑臉相迎。轉瞬間上身發力,腿腳卻似綿軟無骨,眼看着馬上就要撲倒在王爺懷裡,卻沒承想腳下被絆了一下。
這下可不同剛才,剛才不過是小試牛刀裝裝樣子,實際上身體重心還是在腳上,因此就算摔了一下也無妨。
可這下?她重心本就全在上身,腳下被絆又加重了上身的力道。情急之下,思柔隻得拼命的往前抓,可惜她還是低估了王爺的反應——隻一瞬的功夫,王爺便身手矯捷的向一旁躲閃,之前的慵懶此刻半分也見不到。
她本以為王爺此舉是對她敞開懷抱,卻沒想到是被伴鶴與王爺聯手當成了個玩物。
這一下,便是摔了個結結實實,甚至沒有碰到王爺的半分衣衫。
這一切的一切都被湘盡收眼底。雖然她聽說了這位王爺的許多故事,可從一開始的請帖到如今這些小動作,都讓湘百思不得其解:若是不喜歡,直說便罷了。若是喜歡,更不必搞這些幺蛾子。除非他就是想要思柔當衆出醜 ---- 讓這樓裡的各位姑娘們都知道他冰清玉潔,不可亵玩?湘自顧自的搖了搖頭,連她自己都覺得這個猜想太過胡鬧。一個王爺,最重要的幾個質素,要麼派頭做足,要麼愛護百姓,他樣樣都做不到,還故意在衆人面前做這些事,到底是為了什麼?
她看不透這個王爺,或者說,她對這個王爺的一切行動都透着疑慮。湘跟九霄的目光有些許交彙,想必是九霄也看不透這個王爺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事情變得越發棘手,湘作為樓主,隻得出來打個圓場。她剛遞了個顔色給豔骨——想讓豔骨扶起思柔,便看到王爺拾起剛才思柔掉落在地上的手帕,往思柔處走去。
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湘便制止住了豔骨剛挪動的腳步,但理性告訴她,這件事似乎沒那麼簡單。雖然湘的臉色沒什麼變化,但實際上她一直在想到底該怎麼結束這個荒唐的局面。今夜本是要讓她春意的溫泉揚名立萬的時候,被這些幺蛾子搶了風頭,怕是等會享受溫泉也沒了心思。
思柔雖是側背對着王爺癱坐在地上,可背後卻像是長了眼睛一般。想必是聽到了響動,便知道是有人扶她。看看周圍人的表情,輕易便能分辨到底是王爺還是其他小厮。思柔也沒有扭扭捏捏,自然地向後伸出一隻手,正正好好伸到了王爺的面前。
似乎是大家都知道這便是這出戲的高潮,連大堂裡的談笑聲都減少了一半,看得出來,這出戲甚至比溫泉還讓那些恩客們興奮。想想也明白了,溫泉再讓人享受,多多少少不過一刻鐘。此等美景也無甚限制,遲早這澤州港亦或凰城的老少爺們都能享受到。可王爺的桃色轶事可不是一般人能看見的!
那王爺倒是個見過世面的,穩穩當當的把這手帕送了出去,就在這手帕馬上要觸碰到思柔的手指時,他卻突然轉道,用這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烏黑金靴上的泥點,然後便把這手帕蓋在了思柔的臉上。
思柔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依舊是面露桃紅,心生期待。
可下一秒她便慘叫出聲:“啊!”原來是那王爺直接一腳踩在了那手帕上!
思柔整個人被王爺踩在了地上,左臉頰着地,右臉頰與那雙烏黑金靴中間還隔了一方手帕。隻見她一邊叫喊着,一邊用兩隻手拍打着地面 ---- 她本想用兩隻手抱住那王爺的腿減輕痛苦,可那兩隻手反向貼着地面,除非雙手用力讓身子擡起把兩隻手正過來,否則絲毫力氣也用不上。不知道這王爺是不是經常這麼虐待下人,這麼一踩,不僅雙手使不上力,連脖頸也不能發力。
那王爺似笑非笑,饒有興緻的看着周圍人的表情,環顧了一圈,方道:“風月場所好不好,主要還是看裡面的人有多不要臉,你們說是不是,嗯?”
那聲線雖跟剛才一樣的低沉清朗,此刻說出來的話卻像飄出來的刀子,無形的插入了湘的心底。雖然思柔讓她氣不打一處來,但再怎麼說,也不至于被如此羞辱。她這裡是勾欄瓦舍風月場所不假,有人想做些皮肉生意自掙前程她自然不會攔着,但她手下的姑娘就這麼被人踩在腳下?
這口氣她忍不住也咽不下。九霄似乎是明白她心中所想,想要拉住她,卻被湘甩開了。
湘輕咳了一聲,走向王爺,行了個禮低頭賠笑道:“王爺息怒,是在下管教不周。此等惱人貨色,以後絕不會再出現在王爺面前,望王爺恕罪,千萬别擾亂了王爺來找樂子的心情。”
其實就算九霄不攔住她,湘也不會沖動。隻是這樓主既然是她,她總歸要做些什麼。不然以後何以立足?隻是她沒想到,開張到現在,一天的甩手掌櫃都沒當過,反倒是永遠有難題等着她。今天這件事這是福也是禍,如何化險為夷才是讓春意橫生長久之計。當下唯有先安撫王爺心情,其他事再慢慢從長計議。
不過,這王爺不會是今晚就想把她這裡一鍋端吧?難不成他是隔壁宜香院的背後财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