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沈思風托起燈盞,火焰跳動。他看着燃動的火焰,笑容陰森。“不過......成功一個總是好的。對吧,易雪清。”
靜室昏暗,火光綿長。照在牆上,似鬼似魅。
喬靈薇起床的時候,頭痛欲裂。莫不是昨晚受了風寒,還是蘇雲溪制的冰飲子多飲了一些。
從房間出來,很奇怪。師姐和熾楊都不在,院子裡卻傳來了細微的聲音。
“師姐!熾楊!”
喬靈薇或許今生都忘不了這個場景。
院内狼藉一片,地上血迹斑斑。風聲嗚咽,吹起院子裡白布的一角,露出的紅色發繩是她親手所制,贈給熾楊的生辰禮物。
易雪清坐在一邊,雙目空洞。身上纏着紗布,隐隐還往外滲着血。南靈站在她身旁,面色慘白,輕聲安撫。周圍還圍了幾個醫谷弟子,竊竊私語。
“靈薇......”易雪清看見了她,一開口,聲音如老婦一般沙啞。
喬靈薇隻覺頭痛欲裂,随即便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再醒來時,易雪清坐在她身邊。
未語淚先流。“師姐,熾楊他......”
易雪清神色慘然,點了點頭。
喬靈薇隻覺心口一痛,悲痛欲絕道:“這不是真的,怎麼會這樣!是誰幹的!”
“不是何人,是昨夜熾楊心魔爆發。突然攻擊并打傷了我和南靈,後不忍殺我,在痛苦之下,選擇了......自盡。”話到後頭,泫然欲泣。
喬靈薇愣住了,喃喃道:“心魔......不是已經控制住了嗎?他都可以運起内力了,怎麼會......”
易雪清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心魔瞬息萬變,許是被壓制久了又突然冒出。熾楊一時失察,沒能控制住。”
“那南靈醫治難道沒用心嗎!”
“靈薇,住口!”易雪清呵斥道。“南姑娘這些時日,對你們的醫治如何上心,你自己不是沒有眼睛。醫者救人,盡力而為,我們是上門求人的,心魔是定數,避無可避,怨不得他人!”
喬靈薇不語,隻是默默垂淚。
卻沒注意到抱着她的人身體越發的緊繃,易雪清隻覺嗓子發幹的厲害,盡量放低了聲音輕輕道:“靈薇,師姐不是一個好師姐,辜負了師尊的囑托,沒有照顧好你們。你知道嗎?醫谷其實除了南靈和掌門,已經沒有習引夢術的弟子了,南靈失敗了,我們帶不了醫谷的人回去的。若你想要回浮洲,師姐送你回去,我要去華山送一封信,再找找有沒有能醫治心魔的醫師,我一人去尋那醫治之法,遲早有一天,我會把醫師帶上浮洲島的。”
喬靈薇猛然起身,語氣堅定道:“不,我不回去。師姐,你說的對,心魔本是宿命,我們已經出島了,邁出了第一步就一定要找下去,絕不可能全部指望一個沈醫師。熾楊或許命途如此,這并不能說我們出海錯了,若我回去,成了什麼。我不能回去,我要繼續,我要跟你走,你就是我的好師姐,從小到大,我沒有不信任過你。”
易雪清沒想到她有這樣的決心,内心莫名揪了一下。
“那就一起走吧。”
南靈那日受了内傷,又因強行使用引夢術耗費了大量心神。本想再去看看喬靈薇,結果自己先倒下了,被擡回翠微居,昏睡了整整了一日。還是來去祖師來了,才把她救醒。不過現在醒來心神也是渙散的。隻得先在藥池泡着靜養。
那夜的事,對她沖擊極大。她也知道,葉眉等人也一早将事鬧到了芷蘭殿,要将她懲治。這她倒也不在意。隻是昨夜熾楊猩紅的雙眼刻在了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她本以為,她引夢術有所成,自葉掌門接任掌門,她可以光明正大習引夢術後,她所醫治的心疾,數不勝數。既使心魔棘手,也不過是心疾。不是已經有成效了嗎?為何會這樣,她究竟錯在了哪裡。想着想着,她的頭竟也開始疼了起來,不由自主的把頭也埋進了藥池裡。
“靈兒。”
南靈探出水面,是葉姗。
“師姐,何事?”
葉姗神色隐晦,歎了口氣道:“掌門有令,讓你一會去芷蘭殿。”
“我知道了。”該來的還是要來的,那群人總是這樣。那麼見不得她,那麼見不得引夢術。
葉姗見她神色不好,出言安慰道:“靈兒,你也莫要過要自責。心魔之疾,本就難料。你已盡力,一會無論那邊說些什麼難聽話,你都莫要搭理。掌門畢竟也出身于引夢術,定會向着你的。”
南靈苦笑了一聲。她知道啊,掌門定會向着她。可是這次這次針對的不僅僅她啊。
竹屋外,院子裡。喬靈薇呆呆的坐着,手裡攥着熾楊的頭繩。她剛剛和師姐火化了熾楊,昨日早上還和自己說話的師兄,今日便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她怎能受得了,屢屢失态。易雪清無暇分身照顧她,隻得先讓她回來,自己去處理後事。
此時,蘇雲溪悄悄的從外面探了進來。聲音輕輕:“靈薇......”
喬靈薇見了她,臉上也沒有多的神情。凄凄道:“你來做什麼。”
蘇雲溪提了一個盒子,道:“我來看看你們,給你們送點吃的。”
喬靈薇還未開口,記得聽得院外傳來聲音。